皇城内,德元宫。

    肖思艺正同昭贵嫔用膳,正吃着,昭贵嫔面带不悦的开口问她:“听说,你今日又去了叶府?”

    “是呀,去的不巧,景予哥哥出去办事了。”肖思艺夹起碗中的菜送入口中,边吃边说,因是在母妃宫里也不需要拘束着自己,换做其他地方,定是要食不言寝不语的。

    昭贵嫔将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胡闹!你贵为公主,整日往臣子家里跑是何道理。以前是念你年纪小不予责罚,如今你已及笈,该知道何为男女有别。”

    盈月赶忙将新的筷子重新递给昭贵嫔,又安慰道:“娘娘,小心气坏身子。”

    昭贵嫔斜睨了盈月一眼,说:“你们都出去。”

    盈月走后将门关上,肖思艺才开口:“母妃,我去见叶府见的又不一定是景予哥哥,为何要骂我。”

    “你哪次去不是奔着他去的?再说,叶府除了他,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勾着你去?”

    肖思艺放下手里的筷子,将嘴巴凑到昭贵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昭贵嫔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真的?”

    “女儿怎么敢欺瞒母妃。”

    肖思艺走后,昭贵嫔将在外头候着的盈月唤了进来,问:“听艺儿说,叶家最近多了个女儿?”

    盈月思虑片刻才开口:“并未听说过此事。”

    昭贵嫔闻言并未说话,盈月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随即又问:“今晚圣上翻了谁的牌子?”

    “汪美人。”

    昭贵嫔眼神变得狠戾,语气中充满不屑:“又是她,且让她再得意段时间,马上,她的克星就来了。”

    打那日问过嬷嬷宫中情形后,叶如娇每日十分刻苦的学习宫中礼仪。叶景予有时会突发奇想,来考考她,看她学的如何。

    这日,叶景予正在书房里验收叶如娇近日的学习成果,云霄着急忙慌的跑来说:“大人,许公子朝着书房来了,马上就到。”

    叶如娇和叶景予对视一眼,赶紧躲到桌下,幸而有桌帔盖着,否则都无处可藏。

    “叶兄!”许铎人还未踏进书房,声音就已经响起,入了内,径直就坐到了叶景予旁边。

    叶景予替他倒上茶水,讽刺地说道:“活过来了?听你家小厮说,你因为玉腰奴死了一蹶不振,不曾想才几日就恢复的这般龙马精神。”

    叶如娇躲在桌底,桌帔上的流苏因许铎的动作不停晃动,碰到鼻子痒的不得了,只能强忍着不打喷嚏。

    “哎,伊人已逝,只是觉得可惜,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急症暴毙呢。”许铎满是惋惜之意,说真心,其实对玉腰奴不过一面之缘,还真谈不上。

    叶景予用脚踢了踢桌下的人,他叹息一声:“怜香惜玉,不愧是你。”

    许铎神神秘秘的朝外头看了眼,见没人,问叶景予:“听说,你多了个妹妹?”

    “哦?我怎么不知道。”

    “哟,跟我在这装傻呢,外头都传好久了,说你妹妹长的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盛都第一美人都被她比下去。”许铎故意夸大其词,其实他听到的也不过是叶景予多了个妹妹,长的很美。

    叶如娇躲在桌下,蹲久了腿隐隐发麻,用手指戳了下叶景予的腿,对方并无回音。

    叶景予吩咐过下人不得将府里之事传出去,只有三公主,她见过叶如娇,可她为什么要将此事传出去呢?

    “外头的瞎话不要乱听,也不要信,下月就是你的生辰,我会给你个惊喜。你可以走了,待会我还有事。”叶景予起身送客。

    许铎听见好兄弟要在生辰之日给个惊喜,乐呵呵的离开。等他离开许久,叶如娇才敢从桌底出来,揉着发酸的腿,叹了口气:“哎,先前主动约他见面,而今却要退避三舍。”

    叶景予斜了眼她,语气淡淡的,察觉不出是何意,言:“舍不得情郎了?”

    “哥哥说话未免太过尖酸刻薄,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般有损清誉。”

    “别的本事没长,回嘴的功夫见长。”叶景予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小口,到底是冷了,没有之前那样茶香四溢。

    叶如娇站在门口,微风吹动着她的衣裙,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有股清冷孤傲之感。面上并无任何的表情,双眸却格外的亮,好似天上的星辰。

    有片刻的失神,叶景予回过神来,说:“你觉得是谁将此事传出去的呢?”

    “三公主呗。”

    叶景予挑眉,粲然一笑:“还挺有脑子的嘛,说说怎么猜出来的。”

    叶如娇似笑非笑道:“不光三公主,家里还出了内贼,否则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见过我的人只有她,在她回去后的便有风声,我来叶府这么久也没有传言,所以不就是她么。”

    “嗯,不过她是何动机我还不太明确,所以我才和你说,不要随意和他人见面。”

    叶如娇抬头望着夜幕之上的星辰,并未理睬他。良久,嘴里幽幽的说了句:“怎么有点金屋藏娇的感觉。”

    转眼便到了许铎生辰,许夫人遍邀盛都贵眷来参加。

    叶如娇手抱琵琶,同叶景予坐在马车之内。身穿青衣,腰间扎着浅蓝色丝带,腰肢纤细,发髻松松的挽起,特意挑了根与衣着相配的和田玉簪。

    叶景予闭着眼养神,身子随马车晃动,叶如娇小心翼翼的问道:“今日之事有把握嘛?”

    “九层。”

    “为什么,还有一层呢?”

    叶景予睁开眼,对着叶如娇浅浅的笑了一下。片刻,马车来了许府门口,叶景予率先下了车,伸手去扶叶如娇,她的手纤细,小巧,白嫩,握在手里柔若无骨。

    叶如娇事先就带好帏帽,跟在叶景予的身后进了门。院内站满了宾客,都对叶景予身后跟着的女子很是好奇。传言叶侍郎不近女色,一心扑在官场,同僚送去美人也都被拒,如今却带来个女子,莫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叶家那个谪仙般的女儿?

    “叶侍郎,快入座。”许夫人来到叶景予身边,瞧见戴着帷帽的叶如娇,也不多问,又让侍女在叶景予旁边加了个座,随后便去别处接待客人。

    叶如娇透过帷帽打量着许夫人,她出生荥洲应家,乃当地富商,世代经营绸缎生意。按照丰澜士农工商的来算,她为正室是不够格的。偏巧许大人原配夫人因病去世,未留下子嗣。当时许府唯有许铎这一位男孩,由应氏所出,得到老夫人的点头后,被抬为正室。

    应氏年轻时就貌美,现今又保养得宜,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蹉跎的痕迹。

    叶景予用手碰了碰叶如娇,说:“你先去后院,走到前边拐角处,我安排了人,带你去个地。别乱跑,等我吩咐,懂?”

    “哦。”

    叶如娇起身,来到拐角处,有位年轻的侍女正在此处候着,二人眼神对视了几秒后,侍女就领着叶如娇来到后院的厢房。

    “叶小姐,您在此处等候。”

    屋内只是简单的摆放了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并未放置其他的摆设,后窗开着,透过窗子倒是可以望见远去的风景。叶如娇站在窗前,用手撩起帷帽,远处有座小楼,外形倒是别致有趣。

    小楼上,肖以晖正同舅舅闲聊,瞥见不远处屋内有位青衣女子正望着这边,面容看不太真切,恍惚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小姐,大人唤您去席面上。”

    方才领路侍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如娇重重的叹了口气,旋即笑意盈盈的跟着侍女一同前往。肖以晖目光跟随着叶如娇上身影,等她消失在了拐角处,唤来随从长右:“方才对面那间屋子,有个青衣女子,你去调查下什么来路。”

    叶如娇来到席上,乖巧的坐在叶景予身边,隔壁桌是工部侍郎金赟。他来的晚,并未在叶如娇随叶景予入许府时看见,便凑过去问:“叶大人,这位姑娘是?”

    “家妹。”

    “先前从未听闻您有位妹妹。”

    叶景予将酒杯举到金赟眼前与其碰杯,后仰头饮尽,言:“小时候身子不好,被家父送去乡下舅舅家养病,怕其被打扰,故从未对外提起过此事。”

    金赟带着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叶如娇,外界所传果真如此,叶家多了个女儿,光看她这身段就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能娶回家…

    叶如娇看出金赟对自己有些龌龊想法,下意识的往叶景予身边挪了挪,对方拿酒杯的手下的抖了下。

    许夫人坐在主位上,身侧坐着许铎,许大人去地方巡查,未来参加生辰宴。其实,许夫人是想借着此次宴会,挑媳妇。她本就出身不好,因此想替许铎寻门好亲事,有了好岳家,日后仕途也能通畅。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许铎无心学习,整日沉迷烟花柳巷之中。

    “叶侍郎,您身边这位姑娘是?”许夫人问。

    叶如娇提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正中间,行礼后摘下帷帽,如黄莺般美妙的声音响起:“小女名唤叶如娇,是叶侍郎的妹妹。”

    在座的都窃窃私语,在他们脑海里,叶家从未有过什么女儿,只有叶景予。她的出现,证实了之前的流言蜚语,当然还证实了一点,她真的十分貌美。

    “玉…玉腰奴?”许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和玉腰奴长得一摸一样。

    许夫人听到许铎的话,不悦的皱起眉头,小声斥责:“闭嘴,好好的宴会,提那狐媚子做甚。”

    许铎素来惧怕许夫人,只得闭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座下身子曼妙的女子。叶景予注意到了母子二人的小动作,起身来到叶如娇身旁,道:许夫人,我与阿铎自幼相识,又以兄弟相称,那我的妹妹也便是他的妹妹。为祝贺他生辰之喜,家妹愿献上一曲。”

    许铎心想,难怪他不承认有妹妹,是安排这样的惊喜给自己,不过…他妹妹和玉腰奴长得也太像了吧。

    许夫人颔首同意,夏槐将先前带来的象牙颈琵琶递给叶如娇,接过琵琶,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弹奏出美妙的旋律。琵琶声温柔且有力,将她衬托的整个人更加温婉优雅。

    一曲毕,掌声雷动,许多人更是看直了眼。

    “想不到,叶侍郎的妹妹是这般妙人,早知当初你父母在时,就让阿铎和她定个娃娃亲了呢。”

    许夫人内心是看不上叶家的,原先叶老爷在世时,叶家还算得上如日中天。如今只有叶景予撑着诺大的家业,再加上在官场上位份也不高,于许家并无任何用处。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许夫人谬赞,家妹薄柳之姿罢了。”

    叶景予听得出来,许夫人还在说客套话。可惜就算许府来求娶,也不会让她嫁入许家,因为她的价值不在于此。

    肖以晖被琵琶声吸引而来,身后还跟着他的舅舅,内阁大学士沈靳遄。他并不想惊动其他人,只是远远的站着,如果他没有看错,弹奏之人与他心心念念之人长的,一模一样。

    长右将拾来的玉佩交给肖以晖,去那屋子里搜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找到了这枚玉佩。

    “殿下,此玉佩是在方才那人呆过的屋子里寻得的。”

    肖以晖摸着玉,也许是摔过,有条细微的裂痕,上面雕刻着佛手莲,还有个“叶”字,看来是叶家信物。

    “呵,有意思…”

    沈靳遄不解的看着肖以晖的背影,心想:我这外甥,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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