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娇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迷糊之中,仿佛看到叶景予在眼前晃悠,再然后,就没然后了。

    就这样睡了一天,叶如娇才彻底醒过来,春梢见状,赶紧丢下手头的活,言:“小姐,你可算醒了,吓坏我和夏槐了。”

    “我这是怎么了?”叶如娇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脑袋很胀,不适感席卷全身。

    “昨日夏槐见你久久未醒,以为是太劳累有些贪睡,谁知再来叫时竟怎么也叫不醒。后来郎中来瞧,说是有些中暑,好好养两天就能恢复。”

    叶如娇淡淡的哦了一声,又躺到在床上,睁大眼望着床顶,问:叶景予来过?”

    “未曾。”

    原来是自己迷糊了,他这般的人怎么会关心自己,于他只有利益。

    连着吃了三日的苦药,叶如娇的身子才彻底好转,关在房间里闷了几日,趁着日头不晒,到叶景予的花园闲逛散心。

    夏槐从远处跑来,递给叶如娇一封帖子,言:“小姐,陈老夫人邀你去赏花宴。”

    接过帖子,展开看了眼上头的内容,文邹邹的几句酸话,叶如娇扭头问夏槐:“叶景予可下朝了?”

    “大人在书房。”

    叶如娇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听星阁而去,未敲门直接推开门垮了进去,将帖子重重的摔在叶景予的桌案上。对方吓了一跳,随后拿起帖子看了几眼,轻笑了一声:“鸿门宴。”

    “什么意思?”

    “陈雪爱慕凌王已久,慎贵妃又有意结亲。”

    “所以,前几日凌王来之事他们有所耳闻,故意以赏花为由邀我去陈府,实则是想打探我与凌王之事。”

    叶景予点头表示赞同,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生了场病,脑子聪明不少。这次赏花宴,你要故意装作与凌王互相爱慕的样子。”

    “为何?”叶如娇很是不解,若是装作很相熟的样子,岂不是会惹来陈家的嫉妒。

    “他们是觉得你在勾引凌王,这样他们就会助推你入宫。慎贵妃虽常年陪太后吃斋念佛,但眼里容不得沙子,而断绝他儿子与你联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你入宫为妃。这样,凌王就不敢再有任何逾矩的行动。”

    叶如娇心下明白,做了肖以晖父亲的女人才能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在外头就算自己嫁了人,那人也是王爷,日后更是权势滔天,有的是法子。

    叶如娇也在赌,她赌肖以晖会不会爱上她,如果爱上了,这样无论之后叶景予的计划成功与否,那她都有退路。成功,那她便可以拥有无尽的荣华;失败,她攀上了肖以晖,日后自会保她无虞。

    “还是哥哥想的周到,既然去,那我该送什么礼?”

    “送礼?陈老夫人出生荆洲玉石世家,颇爱玉器,倒时我会让云霄替你备下。”

    离开书房,叶如娇回到房内,坐在铜镜前,仔细思考赏花宴之事。良久,她走到衣柜前,从先前红香楼带来的包袱里掏出枚玉来。

    赏花宴当日,叶如娇穿了件粉色外裳,头上簪了支曲形蝴蝶流苏簪,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马车内,夏槐不安的问道:“小姐,奴婢总觉得,这陈家不像善茬。”

    “我让你去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凌王今日过来么。”

    “会,陈老夫人亲自去送的邀帖。”

    果然,这么重要的宴会怎么会少了他,叶如娇下意识的攥紧了挂在腰间的玉佩。

    马车停在陈府门口,夏槐将邀帖递给门口小厮,小厮看了眼叶如娇,随后又递给同伴一个眼神。另一位小厮带着叶如娇入内,行至花园门口时,说:“叶小姐,老夫人吩咐,今日赏花宴各府的侍女都得在外等候,里头有陈府是侍女伺候。”

    叶如娇转过身对夏槐说:“你在外头等吧,礼盒给我就行。”

    夏槐其实不放心叶如娇自己一个人进去,心中很是担忧,但奈何主家规矩只得作罢。

    叶如娇拿着礼盒入了花园,里头已经坐满了宾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哟,这是叶家姑娘吧,来来来,快坐。”陈老夫人第一个看见叶如娇,招呼她坐下。

    叶如娇坐在了最末位的位置,乖巧的听着她们聊家长里短,谁家娶了新妇,谁家添了男丁…

    忽然,大家都止住了声,纷纷扭头看向一处。正在低头拨弄指甲的叶如娇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在坐的宾客都夸赞两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叶如娇心中想笑,换做是普通人家你们也会这般溜须拍马吗?

    二人来到近处,白衣女子率先给陈老夫人行李:“祖母。”

    原来这就是陈雪,听说陈夫人生她那天,外头正下着鹅毛大雪,陈老将军就给她取名陈雪。并且,为了凸显自己的名字,还日日穿白色的衣服。夏槐有次还打趣,陈老将军取名太随意,如过碰到下雨天,难不成就叫陈雨了么。

    想到此处,叶如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众人原本在陈雪身上的目光都投向了叶如娇。

    一时之间很是尴尬,叶如娇将头低下,陈雪开口说道:“这便是叶小姐?”

    肖以晖带着笑意看向叶如娇,两人相识点头示意,这使得本就嫉妒的陈雪心中更加不悦。一开始就反对她来,奶奶偏偏要把她叫来,这下好了,凌王本来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这下却被这个狐媚货色勾了去。

    “是。”

    陈雪傲娇的哼了一声,说:“外界将你传的好似天仙,见了真人也不过如此。”

    美丽的女人总是人的嫉妒,这是叶如娇在听到陈雪话后内心的想法。陈雪长的姿色平平,如果不是家世好,丢在人堆里怕是都没人发现。

    叶如娇沉默不语,因为今天她要扮演的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只有这样才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雪儿,不得无礼。”

    坐在陈老夫人左侧都妇人开口制止了陈雪,叶如娇抬眸,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打扮的端庄沉稳。

    对面的妇人开口:“陈夫人,雪儿说的在理,我家那傻儿子,听了外头的话,吵着要来赏花宴,说相见叶小姐一面。结果,我今日一瞧,确实不如传闻那般。”

    叶如娇瞥了眼那妇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手指却不停的搅动着帕子。

    “说来,妾身家中最近发生了件趣事。”

    “是何趣事?婶婶不妨说来听听。”陈雪内心暗喜,这些妇人都是奶奶请来帮自己的,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尽是讽刺叶如娇的。

    那位身着紫衣的夫人说:“我远房舅舅家前段时间来了位姑娘,竟说是我舅舅的女儿。起初我舅舅见她孤苦无依,手里又有他家的信物,也便觉得是他的女儿。”

    “再然后呢?”

    “再然后,舅舅越想越奇怪,他从不在外拈花惹草,怎会无缘无故多个女儿。他同此女滴血验亲,发现血竟无法相融。大怒之下严刑拷打,才知道,此女是来行骗的,连信物都是偶然间被她看了样式去伪造的。”

    陈雪假装震惊的模样,用帕子捂着嘴,发出不可置信的语气:“还有这事,真是人心叵测。”

    “要我说,有些人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幸亏你舅舅留了个心眼,否则都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坐在紫衣妇人对面的人说。

    叶如娇知道他们是在明里暗里的嘲讽自己,并未恼,眼中渐渐噙满泪水,抬头的瞬间,视线与肖以晖相撞,随后又低下头去。

    有时候眼泪也是击破男人防线的工具。

    众人见叶如娇都不说话,便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有些无趣。

    “老夫人,我初来乍到,还是头次参加陈府宴席,所以特意准备了礼送给您。”叶如娇站到中间,将提前备好的礼呈了上去。

    陈老夫人接过侍女端上来的礼,打开看,反倒是坐在身边的陈雪先开了口:“呵,这般疵品也敢拿出来赠与祖母,丢人现眼。”

    “这…”叶如娇装作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本王倒认为,礼不在于贵重与否,而在于心意。叶小姐知道陈老夫人爱玉,想来是花了心思去准备的,这份心就很难得。”肖以晖笑着替叶如娇解围。

    陈老夫人盖上盒子,朝着肖以晖微微一笑,旋即开口:“凌王说的对,老身很满意这份礼,别站着了,快坐吧。”

    叶如娇呆呆的点头,回到原位,对着肖以晖粲然一笑。此刻,坐在陈老夫人身边的陈雪,心里狠的牙痒痒。

    “各位,我这园子里养了许多名贵珍稀的花草,诸位先自行观赏。老身去更衣,随后便来。”

    此话一出,在坐的各位都起身往院子深处走,叶如娇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后头。

    “站住!”

    叶如娇正欣赏着一株山茶,被身后的声音叫停了脚步,扭头发现是陈雪,对方脸色不好,看来是来找茬的。

    “陈小姐有何事?”叶如娇紧张的咬唇。

    陈雪走上前,狠狠的甩了叶如娇一巴掌:“别装的楚楚可怜去勾引凌王,狐媚货色上不得台面!”

    叶如娇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本以为她顶多出言辱骂自己,却不曾想会动手。突然想到身后是个池子,既然如此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陈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陈雪往前走了一步,将叶如娇逼得往后退了一步,离池子更近了些。

    “哼,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以为谁看去了都会心软,偏巧我不会吃你这套。”说罢,伸出手去在叶如娇肩膀上用力的推了一把。

    见时机成熟,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两吸引过来,叶如娇作势用力往后一仰。

    “噗通”叶如娇整个人摔进了池子里,池子不大,水却很深,她虽学过凫水,但却不精。在水里用不上力,只能不停的挣扎。

    旁边看戏的妇人们都怕闹出人命,立马惊呼起来。肖以晖刚也去更衣,因此不在当场,刚到花园门口时就听到有人大喊救命,赶紧冲了进去。粉色的身影在池子里不停的挣扎,水太深,小厮都不敢入水去救。一个箭步冲上去,跳入水里…

    陈雪看到跳下去的黑色身影,气的她在原地直跺脚。夏槐也跑了进来,在岸边急的团团转,泪水布满整张脸。

    好在肖以晖下水救起了她,不然她就要命丧荷花池了。

    “咳咳~”因为扑腾,呛了好多水,不停的咳嗽,叶如娇整个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躺在肖以晖的臂弯里,她缓缓睁开眼,对着陈雪虚弱地说道:“陈…陈小姐,你为何要推我?”

    说完,叶如娇适时的装晕了过去。

    陈雪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我…我真没推她。”

    “我家小姐难不成还是自己跳进去的吗?若非陈小姐推她,她怎么会掉进水里。”夏槐哭的像个泪人,却仍倔强的抬起头质问陈雪。

    陈雪不停的否认,可不管她怎么说,肖以晖都不相信是叶如娇自己跌进池子里去。

    肖以晖将叶如娇抱起,大步朝着外头走去,陈雪也想跟着,却被肖以晖呵斥:“别过来!”

    陈雪被吓的愣在原地,印象里,他从未对自己如此凶过。可真的没有推叶如娇,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自己。

    出了陈府大门,叶家的马车早早的在此等候,肖以晖不顾外头人的眼光,径自将叶如娇报上马车。

    “王爷,我家姑娘还未婚配,您这般有些不妥!”

    夏槐连忙制止了肖以晖的行为,虽她知道这是提前策划好的落水事件,但毕竟人言可畏,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之内,并且叶如娇的衣衫尽湿,任谁不会想歪。

    “王爷,我替小姐先谢过您的救命之恩,日后等小姐醒了,定当登门拜访。”

    肖以晖掀起帘子,也觉得有些不妥,弯腰下了马车,还特意嘱咐了夏槐几句,这才目送着马车离开。

    长右站在肖以晖身边问:“王爷,这叶小姐明明是自己落水的,为何您还要帮着她说是陈小姐推的呢?”

    “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论对错,我都站在她这边,帮着她,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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