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柠陷落50
第五十章
家里的气压一天天地低下去，洛以柠甚至抗拒回家，每天都在研究室里磨蹭到熄灯前的最后一秒。
段慧月都看不下去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洛以柠有很多想倾诉的，但是话到嘴边，已经数不出来有多少事，该从哪里说起，于是只有沉默，然后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就是睡眠不足，总是走神罢了。
这一天，洛以柠又大半夜回家，恰逢陆云望回来，两人在玄关碰面。
见洛以柠脸色不好，陆云望问她，是不是近日来压力太大的缘故。
洛以柠摇摇头。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综艺反响很好，新剧也马上就要播，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在担忧卓锐的前途。
陆云望：“卓锐不会破产倒闭，这是个好消息。你还在焦虑什么？”
洛以柠闻出了他衣服上的烟味，皱皱鼻子，“你去应酬了么？”
陆云望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是比格犬？”
洛以柠不让他走，“我闻对了吗？”
陆云望输给她了，举手投降，“我去找爷爷的老朋友吃了顿饭。问了问投资的事。”
不用问，从他脸上也能看出来，结果不是很好。
洛以柠轻叹一口气，“他们的交情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陆云望：“他们肯见我，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
“这帮老头子拿了陆家不少好处，现在都不认人了。还不如小学生讲义气。”洛以柠握拳狠狠道。
陆云望安抚似地说：“商业上，讲义气没有用的。大家只讲利益。”
洛以柠解开他西装外套的纽扣，问：“接下来怎么办？”
陆云望沉默，脱了外套，又随手拿起挂在架子上的风衣，“你困吗？不困出去走走？”
洛以柠：“？”
陆云望自顾自伸手开门，“那我自己去。”
洛以柠刚进门没多久，就又出门了。
她在他身边走着，不理解地问：“去拳击馆打一小时拳就能发泄情绪了，你这样我害怕。”
陆云望转身，在月光下平静地注视着她，“我真的没有什么情绪。”
洛以柠眯着眼睛打量他，像是硬要瞧出破绽。
但陆云望实在是平静到了家，什么都看不出来。
洛以柠放弃了。
两人拖着影子往前走，来到了停车场。
洛以柠诧异：“你还要去哪里？”
陆云望指指副驾驶：“上来。”
洛以柠照做。
车驶出了别墅，在临湖公路上飞驰。
速度快得像是要起飞，硬生生坐出了过山车的刺激感。
洛以柠紧紧攥着安全带，想劝他慢一点，但自觉劝了也没用，干脆随他去了。
与这狂野速度相反，陆云望不紧不慢地说，“我决定解除合约。”
洛以柠瞳孔一缩。
“如果我离开了董事会把卓锐拱手让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陆云望直视前方，道路宽阔，被灯光照得雪亮，“你的路还长着。”
洛以柠低着头，安全带攥得太紧，几乎要把她的手心给割伤。
是签署合约，那么就会有结束的一天。
当初是为了避开父母催婚，陆云望也是为了满足爷爷最后的心愿。
现在洛以柠收入颇丰，想换个国家生活都可以，已经不是早期那个刚火起来的小学鸡了。
可是……
她悄悄向陆云望看过去。
“虽然我不会认输，但是我不会拉着别人和我一起承担风险。”陆云望说道，“我不想拖累别人。尤其是你。”
“我是‘别人’？”洛以柠小声地问。
陆云望：“我明天会把离婚协议给你。”
洛以柠想了想，淡淡应了声：“好。”
似乎也只能说“好”了。
车飞驰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像是小公园一样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以柠透过车窗向外看，灰蓝色的月光照耀着一片沙地，上面建着滑梯、摇摇马和秋千，俨然一处平平无奇的儿童公园。
陆云望：“这是曾经我的家。”
猝不及防，洛以柠差一点就喘不上来这口气。
“过去陆家大宅就在这里，边上也是别墅。但是火灾过后，左邻右舍都搬走了。”陆云望说道，语气平静像个旁白。
隔着车窗，总觉看不真切。
洛以柠索性打开窗户向外微微探了探头。
这一大片的空地边上是散步道和小亭子，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景象。在冷色月光下，一切都十分萧瑟。
风吹过秋千，铁链吱呀吱呀地低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火灾来得太突然，起火点是靠近我父母卧室的书房。爷爷觉得蹊跷，坚持要警方调查。”陆云望望着夜色里的儿童公园，说，“查了二十年，过了追诉期，一无所获。”
洛以柠听不下去，直接把车窗关上。
“陆云望，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然后我们好聚好散。”洛以柠说。
陆云望：“你说。”
“你要好好的。”洛以柠把脸藏进黑暗里。
陆云望没有回复她。
车窗开着吹了好一阵风，他干涩地说：“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洛以柠始终侧着头看窗外，为了掩盖她眼底氤氲的雾气以及凝结而成的泪滴。
第二天一早，洛以柠刚下楼，就看见桌面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
里面是房产证，写着她的名字。
她正在困惑，住家阿姨走了过来，“云望给你在中央区买了套别墅，安保很好，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生活。”
洛以柠把文件袋扔回桌上，“不需要他买，我也可以买得起。”
住家阿姨又说：“这是陆总的心意。另外，他还让我陪你一起去，之后你的日常起居还是由我来照顾，说是另找阿姨，怕吃不惯。”
洛以柠听笑了，“我哪有那么娇惯……”
笑着笑着，脸上落下了湿热的液体。
住家阿姨递上纸巾，“柠柠，别哭，云望是希望你好。”
洛以柠擦干了眼泪，迅速整理好心情，“要辛苦阿姨和我一起搬家。”
本来就是演戏，早晚有落幕的时刻。
中间有那么七八九十幕，让双方都入戏太深，误以为可以永远不出来。
剧本可以放下来，可她没有剧本，接下来该如何呢？
*
陆云望在办公室里对着离婚协议书发呆。
起源于双方互不相让生怕吃亏所以洋洋洒洒写了一百页的合同，结束却只有一页纸。
没什么要说的。
无非是我和你缘尽于此。
他心一横，按下了打印键。
然而打印机的灯闪了闪，提示卡纸了。
他随手打开检查，滚轴下面的确卡了半张白纸。
他抽出来，再次打印。
机器嗡嗡运转了一会儿，又开始闪烁小灯，显示卡纸了。
循环往复了若干次，这小小一页离婚协议硬是打不出来。
陆云望心烦，按铃叫了陆星泽，让他赶紧找技术支持部的人来看看。
陆星泽表示知道了，片刻后来消息，说是人马上到。
来办公室的是之前一直负责总裁办设备维修的刘师傅。
陆云望三言两语说明了问题，请他赶紧查看情况。
随即锁上电脑，去门外透了口气。
陆星泽坐在门口的小隔间里，见他出来，忙上前问，“你真打算和她离婚？”
陆云望：“不是打算，是决定。”
陆星泽遗憾推推眼镜，“洛小姐好像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这样对她，她只怕要伤心。”
陆云望拍拍他的肩，“伤心多好，总不能是伤人生，伤名声，伤前途吧？”
陆星泽：“哥。”
陆云望又说：“这两天我会把你调去Thater，那家公司的技术过硬，你好好发展，最起码不会饿死。”
陆星泽听着，觉得他哥说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留遗言。
他不敢应，扯着陆云望的胳膊，说：“你在放什么屁。”
从小到大，他都把陆云望当作神来仰望崇拜，对他忠心耿耿，不曾顶撞过他半句，这算是他这辈子对陆云望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陆云望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很无赖的笑容，“可惜我是你哥，你上司，我放什么屁你都得受着。”
陆星泽眼睛湿润，近乎央求：“哥，就算是他们拿下了卓锐，我们也还有翻身的余地，你不要这样。”
“我没有放弃。”陆云望安慰道，“你放心。”
办公室内，刘师傅正在焦头烂额地修理打印机。
这台机器刚买不久，说起来还是他主张采买的，之前一直运行得很丝滑，不知怎的今天突然发起癫来。
他反复检查了多次，确认机械本身没问题，是新拆的这包纸受了潮气，软塌塌的，滚轴卷不动，才会卡。
他便叫人送包新的纸进来。
干燥的纸张一换进去，打印机就运转了起来，将方才因为卡纸被挂起的进程继续了下去。
打印机很快吐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
刘师傅没有多想，随手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是否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们总裁居然要和洛以柠离婚！
最可怕的是，他们是契约结婚！！！！
刘师傅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他捏着这张纸，汗都滴下来了。
手抖了片刻，还是将纸揉成一团，装作是丢垃圾，实则飞快塞进了口袋里。
家里的气压一天天地低下去，洛以柠甚至抗拒回家，每天都在研究室里磨蹭到熄灯前的最后一秒。
段慧月都看不下去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洛以柠有很多想倾诉的，但是话到嘴边，已经数不出来有多少事，该从哪里说起，于是只有沉默，然后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就是睡眠不足，总是走神罢了。
这一天，洛以柠又大半夜回家，恰逢陆云望回来，两人在玄关碰面。
见洛以柠脸色不好，陆云望问她，是不是近日来压力太大的缘故。
洛以柠摇摇头。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综艺反响很好，新剧也马上就要播，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在担忧卓锐的前途。
陆云望：“卓锐不会破产倒闭，这是个好消息。你还在焦虑什么？”
洛以柠闻出了他衣服上的烟味，皱皱鼻子，“你去应酬了么？”
陆云望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是比格犬？”
洛以柠不让他走，“我闻对了吗？”
陆云望输给她了，举手投降，“我去找爷爷的老朋友吃了顿饭。问了问投资的事。”
不用问，从他脸上也能看出来，结果不是很好。
洛以柠轻叹一口气，“他们的交情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陆云望：“他们肯见我，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
“这帮老头子拿了陆家不少好处，现在都不认人了。还不如小学生讲义气。”洛以柠握拳狠狠道。
陆云望安抚似地说：“商业上，讲义气没有用的。大家只讲利益。”
洛以柠解开他西装外套的纽扣，问：“接下来怎么办？”
陆云望沉默，脱了外套，又随手拿起挂在架子上的风衣，“你困吗？不困出去走走？”
洛以柠：“？”
陆云望自顾自伸手开门，“那我自己去。”
洛以柠刚进门没多久，就又出门了。
她在他身边走着，不理解地问：“去拳击馆打一小时拳就能发泄情绪了，你这样我害怕。”
陆云望转身，在月光下平静地注视着她，“我真的没有什么情绪。”
洛以柠眯着眼睛打量他，像是硬要瞧出破绽。
但陆云望实在是平静到了家，什么都看不出来。
洛以柠放弃了。
两人拖着影子往前走，来到了停车场。
洛以柠诧异：“你还要去哪里？”
陆云望指指副驾驶：“上来。”
洛以柠照做。
车驶出了别墅，在临湖公路上飞驰。
速度快得像是要起飞，硬生生坐出了过山车的刺激感。
洛以柠紧紧攥着安全带，想劝他慢一点，但自觉劝了也没用，干脆随他去了。
与这狂野速度相反，陆云望不紧不慢地说，“我决定解除合约。”
洛以柠瞳孔一缩。
“如果我离开了董事会把卓锐拱手让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陆云望直视前方，道路宽阔，被灯光照得雪亮，“你的路还长着。”
洛以柠低着头，安全带攥得太紧，几乎要把她的手心给割伤。
是签署合约，那么就会有结束的一天。
当初是为了避开父母催婚，陆云望也是为了满足爷爷最后的心愿。
现在洛以柠收入颇丰，想换个国家生活都可以，已经不是早期那个刚火起来的小学鸡了。
可是……
她悄悄向陆云望看过去。
“虽然我不会认输，但是我不会拉着别人和我一起承担风险。”陆云望说道，“我不想拖累别人。尤其是你。”
“我是‘别人’？”洛以柠小声地问。
陆云望：“我明天会把离婚协议给你。”
洛以柠想了想，淡淡应了声：“好。”
似乎也只能说“好”了。
车飞驰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像是小公园一样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以柠透过车窗向外看，灰蓝色的月光照耀着一片沙地，上面建着滑梯、摇摇马和秋千，俨然一处平平无奇的儿童公园。
陆云望：“这是曾经我的家。”
猝不及防，洛以柠差一点就喘不上来这口气。
“过去陆家大宅就在这里，边上也是别墅。但是火灾过后，左邻右舍都搬走了。”陆云望说道，语气平静像个旁白。
隔着车窗，总觉看不真切。
洛以柠索性打开窗户向外微微探了探头。
这一大片的空地边上是散步道和小亭子，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景象。在冷色月光下，一切都十分萧瑟。
风吹过秋千，铁链吱呀吱呀地低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火灾来得太突然，起火点是靠近我父母卧室的书房。爷爷觉得蹊跷，坚持要警方调查。”陆云望望着夜色里的儿童公园，说，“查了二十年，过了追诉期，一无所获。”
洛以柠听不下去，直接把车窗关上。
“陆云望，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然后我们好聚好散。”洛以柠说。
陆云望：“你说。”
“你要好好的。”洛以柠把脸藏进黑暗里。
陆云望没有回复她。
车窗开着吹了好一阵风，他干涩地说：“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洛以柠始终侧着头看窗外，为了掩盖她眼底氤氲的雾气以及凝结而成的泪滴。
第二天一早，洛以柠刚下楼，就看见桌面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
里面是房产证，写着她的名字。
她正在困惑，住家阿姨走了过来，“云望给你在中央区买了套别墅，安保很好，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生活。”
洛以柠把文件袋扔回桌上，“不需要他买，我也可以买得起。”
住家阿姨又说：“这是陆总的心意。另外，他还让我陪你一起去，之后你的日常起居还是由我来照顾，说是另找阿姨，怕吃不惯。”
洛以柠听笑了，“我哪有那么娇惯……”
笑着笑着，脸上落下了湿热的液体。
住家阿姨递上纸巾，“柠柠，别哭，云望是希望你好。”
洛以柠擦干了眼泪，迅速整理好心情，“要辛苦阿姨和我一起搬家。”
本来就是演戏，早晚有落幕的时刻。
中间有那么七八九十幕，让双方都入戏太深，误以为可以永远不出来。
剧本可以放下来，可她没有剧本，接下来该如何呢？
*
陆云望在办公室里对着离婚协议书发呆。
起源于双方互不相让生怕吃亏所以洋洋洒洒写了一百页的合同，结束却只有一页纸。
没什么要说的。
无非是我和你缘尽于此。
他心一横，按下了打印键。
然而打印机的灯闪了闪，提示卡纸了。
他随手打开检查，滚轴下面的确卡了半张白纸。
他抽出来，再次打印。
机器嗡嗡运转了一会儿，又开始闪烁小灯，显示卡纸了。
循环往复了若干次，这小小一页离婚协议硬是打不出来。
陆云望心烦，按铃叫了陆星泽，让他赶紧找技术支持部的人来看看。
陆星泽表示知道了，片刻后来消息，说是人马上到。
来办公室的是之前一直负责总裁办设备维修的刘师傅。
陆云望三言两语说明了问题，请他赶紧查看情况。
随即锁上电脑，去门外透了口气。
陆星泽坐在门口的小隔间里，见他出来，忙上前问，“你真打算和她离婚？”
陆云望：“不是打算，是决定。”
陆星泽遗憾推推眼镜，“洛小姐好像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这样对她，她只怕要伤心。”
陆云望拍拍他的肩，“伤心多好，总不能是伤人生，伤名声，伤前途吧？”
陆星泽：“哥。”
陆云望又说：“这两天我会把你调去Thater，那家公司的技术过硬，你好好发展，最起码不会饿死。”
陆星泽听着，觉得他哥说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留遗言。
他不敢应，扯着陆云望的胳膊，说：“你在放什么屁。”
从小到大，他都把陆云望当作神来仰望崇拜，对他忠心耿耿，不曾顶撞过他半句，这算是他这辈子对陆云望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陆云望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很无赖的笑容，“可惜我是你哥，你上司，我放什么屁你都得受着。”
陆星泽眼睛湿润，近乎央求：“哥，就算是他们拿下了卓锐，我们也还有翻身的余地，你不要这样。”
“我没有放弃。”陆云望安慰道，“你放心。”
办公室内，刘师傅正在焦头烂额地修理打印机。
这台机器刚买不久，说起来还是他主张采买的，之前一直运行得很丝滑，不知怎的今天突然发起癫来。
他反复检查了多次，确认机械本身没问题，是新拆的这包纸受了潮气，软塌塌的，滚轴卷不动，才会卡。
他便叫人送包新的纸进来。
干燥的纸张一换进去，打印机就运转了起来，将方才因为卡纸被挂起的进程继续了下去。
打印机很快吐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
刘师傅没有多想，随手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是否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们总裁居然要和洛以柠离婚！
最可怕的是，他们是契约结婚！！！！
刘师傅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他捏着这张纸，汗都滴下来了。
手抖了片刻，还是将纸揉成一团，装作是丢垃圾，实则飞快塞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