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好几个弯,来到一间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刺耳的DJ,透过门缝,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果不其然,那的确是蚯蚓。

    本以为墩子电话里的形容可能有些夸大其词,没想到亲眼目睹的场面却更为不堪入目,她穿着暴露装,满脸通红,正坐在一个满头黄毛大汉的腿上,侧着身子和另一个光头男人接着吻,面前摆满了无数空酒瓶。

    如此状况,我怎能忍耐下去,大脑没有给我腾出判断凶险的时间,没等墩子反应过来,我竟猛地推开门,一头扎了进去。

    可刚一进门,我便后悔了,只见屋内鱼龙混杂,估摸着总共有十多个人,他们个个光着膀子,绣满纹身,那情形与港片里的□□并无二样,我则如同一只误入狼窝的羊羔,任凭他们向我投来凶煞的目光。

    此刻,退缩出去显然不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把抓住蚯蚓的手。

    “走!跟我走!”

    蚯蚓这才发现我的存在,两只眼睛诧异地望着我,酒精刚上头,身体歪歪斜斜。

    作为不速之客,自然引起了众怒,那十多个人立马将我团团围住,双手叉肩,纷纷扭动着脖子摩拳擦掌。

    “你干嘛!放开我!”蚯蚓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

    “小子,你谁呀?TM找死是吧?”其中一个满身疙瘩肉的家伙狠狠骂我道。

    此种敌我状况,我已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可我更加清楚,面对这类人,我绝不能认怂,否则更增加了他们的气焰,于是,我姑且撩起胆子,大声吼道:“我是她表哥!”

    这时,墩子突然从人群中穿了进来,身后多出六七个人,也跟屋内这般人一副模样,纹身,黄发,双手都藏在背后,一副不屑的表情。

    “坤哥,这是我朋友,那女孩儿是他表妹,给个面儿吧。”墩子一副老成的模样,仿若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一般。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狗屎墩啊。”那光头男人龇牙咧嘴道。

    这人想必就是墩子口中的坤哥了,而这狗屎墩也正是墩子在道上的名号了。

    墩子淡定自若地回复道:“坤哥,这小姑娘是我兄弟的亲表妹,都是自家亲戚,麻烦您高抬贵手,给个面儿,别搞人家,今晚的酒钱通通算我身上,我请兄弟们喝个痛快。”

    “表妹?”那人一手将蚯蚓拽回自己怀中,然后嬉笑道:“他们说你是他表妹?”

    那蚯蚓却冷笑着回答道:“表妹,还大姨妈呢!老娘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听到没?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要找的那个表妹,还TM在学校里上夜自习呢!我这个妞儿啊,不是用来学习什么狗屁文化知识的,而是用来干的!”那坤哥一边嘲讽,一边摆出流氓的姿势,引来他那帮小弟的一阵哄笑。

    见此状况,墩子冷冷说道:“坤哥,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直说了,这人呢,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就看你给不给这个面儿了,给面儿,我认你这个朋友,我把人带走,欠你一人情;要不给面儿——”

    “不给你面儿,又咋了!”那坤哥打断墩子的话,表情急剧凶悍。

    “那——我还是得把人带走,不过,从今以后,我狗屎墩会彻头彻尾地盯上你。”

    那坤哥将耳朵凑近墩子,不屑地说道:“哟哟哟,你这——算是在威胁我?我好怕怕。”

    墩子笑着回答道:“我哪敢威胁坤哥,不过想跟坤哥讨个脸面而已。”

    “噢,我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TM狗屎墩也喜欢玩女人了?哈哈哈,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兄弟我就给你这个面儿,让给你了,拿去玩吧!噢,对了,好好玩,这妞儿啊,活儿可不赖。”他一把将蚯蚓推向我们,一副挑衅的状态,再次引来他那帮小弟的哄笑。

    讽笑结束之后,他突然表情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既然我给你面儿了,那你也得给我一面儿,对吧?”

    “坤哥请讲,能办到的,我墩子绝不认怂。”

    那坤哥想了想,然后指着桌上的一瓶洋酒挑衅道:“喏,这酒,哥们儿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咱穷,扔了怪可惜的,你要能帮我一口喝掉,人,你马上带走。”

    墩子看了看桌上那瓶酒,冷笑道:“坤哥,这洋酒度数大,分量也不少,你这是在刁难兄弟吧。”

    “别TM废话,敢还是不敢!给句痛快话!”那人一副得意的样子,指着墩子的额头骂道,很明显,墩子酒量差这个事实他是十分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嚣张。

    当前的状况对我们极为不利,屋内的人数对比已明显优于我们,更何况屋外又多出几个赶来的人影,如果这瓶酒能解决掉问题,那我倒是愿意一搏。

    如此一想,我迅速从桌上抓起那瓶酒,一手揭开瓶盖,举过头顶,仰着头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蚯蚓在内,都纷纷傻了眼,一声不吭地望向我,墩子靠近耳边让我不要勉强,我挥挥手示意并无大碍。

    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满满一瓶儿洋酒被我统统倒入腹中,一滴不剩。

    我用袖子抹着嘴,然后将酒瓶儿倒放在桌上。

    “怎么样,坤哥,可以放人了吧?”墩子一副骄傲的样子说道。

    那坤哥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全然没预想到我真能将那瓶酒一饮而尽。不过,流氓始终是流氓,改变不了骨子里的痞子气息,此刻,他又露出一副奸邪的笑容道:“我说兄弟,你妈生你时是不是搞错了地方,导致后天缺陷,耳朵出了问题?我刚才说的可不只是这一瓶酒,而是桌子上所有的酒。”

    此刻,我才总算明白为何流氓和无赖这两个词总是形影不离了。

    蚯蚓突然良心发现,自然是看不惯那坤哥的不仗义行为,冲着他嚷叫道:“坤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桌子上还那么多酒呢,怎么可能喝完!”

    而这句吃里扒外的话自然是换来那坤哥的一记耳光。

    “这TM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一边去!”

    趁这时机,我一把抓过捂着脸的蚯蚓,将她拽回我们身后。

    墩子目露凶光,怒火中烧,他瞪大眼睛狠狠说道:“坤哥,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我也把话给撩这了,这人,我今天是非要带走的,这酒,我TM是一滴也不会再喝了,你看着办吧。”

    “狗屎墩,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儿,想逞英雄耍风头?就你们这几个人?搞笑了吧?”

    此时此刻,我明显感觉到墩子将会有所动作,毕竟我了解他的脾气。

    果不其然,在他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墩子已迅速提起了桌上那只空洋酒瓶,朝那家伙脑门猛砸下去,霎时鲜血迸流,这是墩子的一贯作风,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就像一头藏獒,一般不轻易出手,但如若选择动手,将会死死咬住敌人的命喉,不给任何踹息的机会。墩子身后的那几个人,反应也相当敏捷,纷纷掏出身后藏着的一尺来长的钢管,朝那些家伙猛砸开去,屋内顿时炸开了锅,酒瓶四处乱飞。

    见此状况,我怎能认怂,也提着酒瓶跟他们干了起来,我虽没怎么打过架,但在体格上却明显优于他们,那酒瓶在对方脑袋上碎裂的声音,完全可以溶解掉我之前的愤恨,原来通过武力解决纷争的方式,竟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当我战得酣畅淋漓之时,只听得后脑勺突然砰地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一股暖呼呼的东西顺着脖子流向背心,整个人如同没了电池的遥控车,顿时瘫软下来,失去了所有动力。

    在倒地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蚯蚓惊恐的表情,她张大嘴巴朝我狂奔过来。

    随即,我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没了任何声音,就像电脑突然关机一样。随后的事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坠入幽邃的宇宙黑洞之中,那旋转着的黑暗在身旁流动,眼前尽是零碎的人生画面:儿时,我躺在母亲温柔的襁褓里,仔细凝听,甚至还能听见几声她哄我入睡的音律;念书时,我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周围空无一人,那场景太过安静,压抑得几乎令我窒息。

    当然,我也看到了梦中的他们——一百、小晓、之初、墩子,只不过在我的梦里,他们始终背向而立,从不让我看清真实的面孔,仿似在窃窃私语,时而发出几声清冷的笑声。我伸手欲要触摸,那画面却突然裂成了碎片,消失于无边黑暗之中。

    当我微微睁开双眼时,自己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头重得跟拖着个铁球似的,旁边一大堆机器咕嘟咕嘟鸣叫着,病床旁,左手边是小晓,另一边则是蚯蚓,两人都已熟睡。

    我试探地伸了伸腿,确信自己没有瘫痪,而这一轻微举动却惊动了她们。

    “姐夫,姐夫,你终于醒啦。”蚯蚓揉着眼激动地喊叫着。

    见此状况,小晓赶紧通知了医护人员。

    医生赶到病房,先是做了几个简单的智力测试,然后在我躯干上来回敲打,以确定神经系统是否运行正常。好在各方面都无大碍,并未变成白痴,身体也没有瘫痪。

    “没什么问题了,好好休息,观察几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切记,不要跌床!”那医生嘱咐道。

    小晓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俯下身子微笑着问我道:“感觉怎么样?”

    “还行,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姐夫,你被酒瓶砸中了后脑勺,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差点就

    没抢救过来,你要是死了——”

    “别胡说!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吗?”小晓立马把蚯蚓的话给堵了回去。

    蚯蚓赶紧低下头,闭上嘴,一副从未有过的惭愧。

    “唉,你说你去那地方干嘛,就让她死那得了。”小晓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对我摇头道。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原谅,谁能没个青春呢,你说是吧?”我宽慰道。

    对于蚯蚓的过度叛逆,我仍旧选择了宽容与原谅,因为我相信人性本善这一理论,相信每一个人的初始面都是善良的,何况蚯蚓还并未走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我承认,青春无罪,可以适度放肆,但她这哪叫放肆啊,完全就是放纵自己!你看看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哪儿还有一丁点儿学生的样子!”

    “好了好了,她还小,以后会懂事的,你就别再责怪她了。”我赶紧劝解道,担心矛盾激化,再度上演姐妹间的拳打脚踢。

    可奇怪的是,对于小晓的指责,蚯蚓却一反常态地安静,再无曾经那番傲慢与桀骜,想必她也领悟到自己过分的行为,愧于再做任何反抗。

    “让她回学校,怎么都不肯,非说要等你醒来才肯回去。”小晓接着道。

    “我要看着姐夫安安稳稳地,那才能走得放心。”蚯蚓嘟嘴道。

    小晓继续道:“他已经醒了,下午,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滚回学校去。”

    “知道啦!答应了的事,我蚯蚓绝不反悔,姐夫,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此时此刻的蚯蚓,突然变得太过热情,竟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我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好吧,难得你那么听话,那——给我来碗粥吧。”

    “OK,你等着,我马上弄回来。”蚯蚓刚说完便狂奔而去。

    她走之后,我望着小晓问道:“那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墩子说你被酒瓶砸中了后脑勺,流了很多血,我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在抢救室了,医生说是脑震荡,加上酒精过量,所以昏迷了几天,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要不然,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都怪那没出息的东西!如果不是她——”

    “好啦好啦,你就别再婆婆妈妈了,墩子呢,他没什么问题吧?”

    “他没事,昨晚在这守了你一夜,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晚点应该就会过来。”

    “一百——他——”不知为何,在小晓面前提到一百,竟成为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小晓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跟墩子一起的,也回去休息了。”

    “噢。”

    “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小晓带着关切与埋怨的口吻道。

    “通知你有什么用?让你也去打一架?弄得跟我一个下场?”我笑着道。

    “这是我家的事情,怎能让你——?”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你家我家的了,你和蚯蚓都是我朋友,朋友有难,自当拔刀相助,何况,何况我还是你们大表哥,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得配得上这一声称呼,你说对吧?”

    “可——也不能——让你——唉!我这个当姐的,太失败了。”

    “人各有命,别太自责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自己真像一个扫把星,命中与你相克,自从认识你之后,就给你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你想太多了,这人生吧,本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过程,没了你,我同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噢,对了,蚯蚓,这小妮子,怎么突然间变那么乖了?”

    “闯了那么大祸,能不消停点?这些天,她一直陪在这里,哭了好几回,唉,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个状态。当着我的面,她发了誓,只要你能醒来,她一定会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再也不胡作非为。”

    我嬉皮笑脸地说道:“噢,哈哈,难怪,我就说嘛,这小妮子变化咋突然那么大,看来,这顿揍,没白挨!”

    小晓瞪眼骂道:“你不要命啦?这次能从鬼门关里爬出来,那都算是菩萨保佑,知道有多少人担心着你吗?你倒好,嘻嘻哈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一点也不在意。”

    没过多久,蚯蚓已提着满当当的几包东西回来。

    “姐夫,我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有青菜粥、午餐肉、牛肉干,还有你最爱的萝卜泡菜,这可是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哦。”蚯蚓细数着自己的战利品,然后取出青菜粥,拿起勺子准备喂我。

    “我手没问题,我自己来吧。”我尴尬地说道,毕竟不太习惯别人的伺候。

    “不可以,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养,来,张口!”蚯蚓一副命令的语气,执意喂我吃粥。

    也罢,难得她那么懂事,就乖乖听她这一回吧,索性作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也趁此机会加深与她之间的感情。

    蚯蚓如同对待小孩子一般,一勺一勺忙碌着,虽手艺不佳,弄得我满嘴饭粒,但却能领会到那一份真诚。

    “好吃吗?姐夫。”

    “嗯,不错。”

    我停顿片刻,然后尴尬地对她说道:“不过,蚯蚓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当然,你说!”

    我吞吐着说道:“以后,你——能——能不能不要喊我姐夫?”

    此话一出,我明显看到了小晓脸上的尴尬。

    “为什么啊?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叫你,改不了口。”

    “那这样吧,在其他人面前,你不要这样叫我,可以吗?

    “其他人?谁呀?”

    “比如一百哥哥和墩子哥哥他们,在他们面前,你要叫我表哥。”

    “为什么呀?”蚯蚓斜着脖子不解地问道。

    “让你不要叫就不要叫,那么多废话干嘛!”小晓冲蚯蚓嚷叫道。

    “不叫就不叫呗,那么大脾气干嘛,你吃错药啦!”

    不久以前,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陌生的邱小晓,我们互不相识,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体检,我们不会相遇;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不会选择寻求我的帮助;如果我没向她伸出援手,我们更不可能有今天的相识。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一条锁链将我们彼此相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某种东西控制着相遇,划出各自的轨迹。而每个人的人生也只会产生一条痕迹,上天给予了我们后悔的权利,却绝不会赐予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而即便是回到从前,站在初始的位置,我们也仍会选择当初那条走过的路,绝不后悔。

    晚饭仍是蚯蚓喂我吃的,对我而言,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与曾经那个自傲、固执、叛逆的坏丫头判若两人,眼神中充满真诚的温柔,语言中带着亲切的关怀。

    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极不适应她当前的状态,相反,我宁愿希望她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至少我能感受到骨子里的真实,而不是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变异性格搞得束手无策,毕竟已然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和桀骜不驯,撕掉了这些特有的标签,我还真有些难以认同。曾几何时,我在她眼里扮演的只不过是路人甲的角色,不屑一顾,可如今,我获得的竟是她儿子般的身份和待遇,被动地接受着那狂轰滥炸似的关怀。

    吃罢晚饭,蚯蚓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学校。

    临走时,她关切地嘱咐道:“姐夫,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我蚯蚓都一定在你身边。”

    “知道啦,回去以后好好念书,别再逃课了,让你姐省点心。”

    蚯蚓瞟了瞟小晓,咧嘴回答道:“知道了,不是为了其他人,我只听你的话!”

    说完后,她转身离开了医院。

    如果挨那一酒瓶能唤回一个人的良知,那我应为自己的行为深感庆幸,能够获得蚯蚓的认可,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荣誉。人生往往如此,匆匆而过,各类预想不到的事在预想不到的时间发生,又在预想不到的情况下改变着身边的各类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而那种所谓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却需用时间的重锤去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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