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宁宫为三进院落，正殿东西两侧各一座抱厦，沿中线向南是小池，引活水而成，清澈见底，数十条小鱼在其中游玩嬉戏。
吉雅蹲坐在小池旁边，小心翼翼地洒着鱼料，水光潋滟，微波荡漾出一双如宝石般绝美的眼睛。
凌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鱼儿吃饱了吗？”
“嘘……”吉雅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池水中的鱼，“快好了！”
鱼儿餍足，摇着尾巴游走了。
吉雅转头，笑靥如花，“凌纾你来了！”
“吉雅！”
吉雅的眼神发亮，像一块儿浸了湖水的蓝玉，“太后告诉我，无聊的时候可以喂鱼，没想到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每只鱼儿都有它自己的性情，就像人一样……”
吉雅说得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复又羞涩道，“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凌纾莞尔一笑，问道，“太后有没有说，为何将你带到颐宁宫？”
“嗯！”吉雅将剩下的鱼料放入簋中，笑道，“太后说，觉得我一个人在毓秀宫孤单了些，让我来颐宁宫与五公主作个伴儿。”
这理由，恐怕只有吉雅会信！
凌纾之前曾经猜测是慧空禅师的缘故。他是她师傅傅成然相交二十年的好友，师傅失踪的这几年，他也一直在找师傅的下落。
所以当她察觉雅贵人可能与师傅有所关联时，便写信告知于他。
但是皇帝默许高太后一直将吉雅带在身边，完全不像对待一个宫妃，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这一点，凌纾一时想不明白。
“没有问别的什么？”
吉雅想了想，“太后还问我认不认得一个年约四十，右眉间有一道疤痕的男人。”
凌纾心口一跳，师傅这道疤是两年前所伤，朝廷下的通缉令上并未有，不过只要是熟悉师傅的人都知道。
“我想了很久，完全不记得。”吉雅喃喃自语道。
凌纾心下微沉，师傅失踪前最后留下音信的地方就是南昀国，她一直以为最有可能教吉雅四象奇门阵的人就是师傅，难道她猜错了？
“吉雅，你宫门口两块碑刻的摆放位置是谁教你的？”
吉雅一怔，“你怎么知道……”
凌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布阵之事我会替你保密，你是否能先告诉我，教你布阵之人是谁？”
吉雅犹豫了一会儿，坦承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英楮。我离开南昀国之前，他来送我，说大周后宫很复杂，很危险，送了我一份布阵图和一个机括防身。”
她见凌纾面色凝肃，赶紧解释道，“不过，我来了大周才发现，这里一点都不危险，太后、皇帝还有你们，都对我很好！”
凌纾想起她在毓秀宫见到的精巧机括，知道吉雅所言非虚。
“英楮是从何处得到的布阵图？”
“好像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谢礼！”
四象奇门阵，是无为静宗的不外阵法。
拥有四象奇门阵法图的人，共有五个，师傅傅成然，师兄云逸，静宗左右长老韦曲南和陶姜，最后一个是她自己。
风起，漾出一池涟漪。
酉时，东宫
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内侍等在门口，笑脸相迎。
“凌女官，老奴姓石。”
“石公公，那违犯宫规的宫女在何处？”
石公公但笑不语，领着凌纾来到正殿左侧的耳房前。
“殿下，凌女官来了！”
凌纾眉心微蹙，迟疑了一下，缓步而入。
此处是一间书房，双面青竹云锦屏风立于正中，将房间隔成两个部分。
透过屏风，可见修长的人影立于书案后，执笔挥毫。
停在屏风之前，她颔首行礼，“内刑司奉刑女官凌纾，拜见太子殿下。”
“进来！”
凌纾丹唇轻抿，摩挲了几下手指，走进去。
苏叙蘸了点墨，于纸上轻轻勾勒两笔，立刻现出松枝的神韵。
“这里没有别人，你无须见礼！”
凌纾的视线扫过去，苏叙的画中，山峦陡峭，绝壁之上，华山松挺拔而立，虬枝苍劲，针叶青翠。
好似绝境之中，风骨犹存。
凌纾自小于名家画作中浸润多年，看得出此画技法娴熟，意境高远，画功和立意皆为上乘。
听闻太子幼年时，天资聪颖，加上幼承名师，自小在很多方面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深受帝后疼宠。
可是，后来先皇后早逝，太子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先皇后丧期刚过，皇帝下令，遴选三十名秀女入宫。
太子悲愤至极，当众斥责皇帝“负情薄幸”，皇帝大怒，自此太子失宠，父子之间再无和言。
她爹在府中从不说朝堂之事，惟有一次提及太子苏叙，叹息他年少惊才，却终成憾事……
大概正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冷漠，才养成了苏叙如今凉薄的性子。
想到此，凌纾心中五味杂陈，若是苏叙没有害过她，知道他的身世，她或许会对他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凌纾？”
她回过神来，苏叙正在静静地凝望着她。
“殿下画艺超凡！”
苏叙淡淡一笑，唇角噙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当是公子如玉，世无其双。
凌纾再次问道，“那个违犯宫规的宫女在哪里？”
苏叙的笑容渐散，淡淡道，“在柴房！你领走便是。”
凌纾转身走人。
“等等！”苏叙的声音染上几分薄怒，“孤另有要事找你！”
凌纾心中腹诽，别人站在那里半天不说，非要等他作完画才说……
“江州知州叶小敬不日会押解进京受审，孤要确保他一路上的平安。”
苏叙手指轻敲案沿，“孤想请教你，这一段的行程如何安排？”
凌纾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由江州进京，可走陆路，经锡州、淂州、平州便可到达，麻烦的是锡州地界有一个必经之路乔家崮，那里四面环山，地形复杂，山匪横行。
若走水路，没有悍匪，时间又快，大约两日即可到达！”
苏叙眼神波光流转，笑道，“孤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若有人中途刺杀，该如何是好？”
凌纾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你刚才说来京受审的人是江州知州，他犯了什么罪？”
“贪墨运河钱款！”
凌纾回想起幻境中，那个女子说过一句话——“江州那边，都安排妥当了”，难道他们和叶小敬有关？
凌纾眼神一凝，郑重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若找他保护叶小敬，定能一路无虞。”
“谁？”
“江湖人称浪破三江的严顺！”
凌纾继续道，“此人武功不高，但是水性极好，御船飞速，熟知各个江道水域的湍流，寻常人掌舵，根本追不上他。”
苏叙半靠在木椅上，淡淡问道，“他有没有软肋？”
凌纾心中不悦，“殿下不想着礼贤下士，怎地一上来就要先拿人软肋！”
苏叙云淡风轻道，“一个跑江湖，下九流的人，也配孤纡尊降贵！”
凌纾眉心紧拧，静默良久。
过了半晌，凌纾悠悠道，“你多给些银钱吧！”
苏叙嘴角轻勾，尽是嘲意。
凌纾心中愤懑，苏叙这种人如何明白在水里讨生活的艰难。浪破三江严顺养了好多水上人家的孤儿，根本不是贪财之人。
诚然，与竖子言，惟郁郁尔。
“若走陆路呢？”
凌纾想了想，“陆路也不是不行！便要提前派兵，将乔家崮四周驻上人马，以防有人埋兵落石。”
苏叙眉心轻动，望着天边云霞渐散，月上西天。
“若孤这次赢了，定会助你寻找破阵的线索，让你早日出宫。”
凌纾眼皮突地一跳，她居然从苏叙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真意。
可惜啊……这世上值得她信任的人有可能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苏叙。
凌纾淡笑道，“多谢殿下！”
走出东宫，石公公道一声“慢走”，却又盯着凌纾，一脸的欲言又止。
凌纾忍不住道，“石公公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女官是何时认识我们殿下的啊？”
凌纾沉吟片刻，“今日，在颐宁宫。”
石公公面露惊喜，“今日初见，殿下就请女官来东宫啊！”
凌纾聪慧，明白石公公是错解了二人的关系，忙道，“殿下找我并非私事，公公误会了！”
石公公笑意不减，“无妨，无妨！不知女官年方几何啊？”
“十五！”
石公公笑得面皮皱出褶子，“正是议亲的年纪啊！”
凌纾清了清嗓子，笑道，“家中已经为我定了亲事，不劳公公费心！”
石公公如遭雷击。
她道了句“告辞”，旋即离开。
石公公失魂落魄地走回院落，长长地叹了口气。
“殿下可在书房？”
楚随大阔步入门，朗声问道。
“在！”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
楚随微微一顿，“公公这是身子不大舒服？”
石公公又叹了一口气，“难得在东宫能见到一位姑娘，却是个名花有主的。”
楚随面色无波，不以为然道，“石公公不必担忧殿下的婚事，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与程家抗衡。”
石公公狠狠地跺了跺脚，“延续香火乃是头等大事，再过几年，单单一句“储君无嗣”就会成为攻击殿下的靶子……”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石公公气呼呼道，“你就告诉我，殿下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楚随从未见过太子与女子有交集，苦思良久，突然记起军中将士聚在一起经常说的荤话，在石公公耳边低声复述了一遍。
石公公瞳眸张大，点了点头。
吉雅蹲坐在小池旁边，小心翼翼地洒着鱼料，水光潋滟，微波荡漾出一双如宝石般绝美的眼睛。
凌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鱼儿吃饱了吗？”
“嘘……”吉雅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池水中的鱼，“快好了！”
鱼儿餍足，摇着尾巴游走了。
吉雅转头，笑靥如花，“凌纾你来了！”
“吉雅！”
吉雅的眼神发亮，像一块儿浸了湖水的蓝玉，“太后告诉我，无聊的时候可以喂鱼，没想到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每只鱼儿都有它自己的性情，就像人一样……”
吉雅说得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复又羞涩道，“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凌纾莞尔一笑，问道，“太后有没有说，为何将你带到颐宁宫？”
“嗯！”吉雅将剩下的鱼料放入簋中，笑道，“太后说，觉得我一个人在毓秀宫孤单了些，让我来颐宁宫与五公主作个伴儿。”
这理由，恐怕只有吉雅会信！
凌纾之前曾经猜测是慧空禅师的缘故。他是她师傅傅成然相交二十年的好友，师傅失踪的这几年，他也一直在找师傅的下落。
所以当她察觉雅贵人可能与师傅有所关联时，便写信告知于他。
但是皇帝默许高太后一直将吉雅带在身边，完全不像对待一个宫妃，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这一点，凌纾一时想不明白。
“没有问别的什么？”
吉雅想了想，“太后还问我认不认得一个年约四十，右眉间有一道疤痕的男人。”
凌纾心口一跳，师傅这道疤是两年前所伤，朝廷下的通缉令上并未有，不过只要是熟悉师傅的人都知道。
“我想了很久，完全不记得。”吉雅喃喃自语道。
凌纾心下微沉，师傅失踪前最后留下音信的地方就是南昀国，她一直以为最有可能教吉雅四象奇门阵的人就是师傅，难道她猜错了？
“吉雅，你宫门口两块碑刻的摆放位置是谁教你的？”
吉雅一怔，“你怎么知道……”
凌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布阵之事我会替你保密，你是否能先告诉我，教你布阵之人是谁？”
吉雅犹豫了一会儿，坦承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英楮。我离开南昀国之前，他来送我，说大周后宫很复杂，很危险，送了我一份布阵图和一个机括防身。”
她见凌纾面色凝肃，赶紧解释道，“不过，我来了大周才发现，这里一点都不危险，太后、皇帝还有你们，都对我很好！”
凌纾想起她在毓秀宫见到的精巧机括，知道吉雅所言非虚。
“英楮是从何处得到的布阵图？”
“好像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谢礼！”
四象奇门阵，是无为静宗的不外阵法。
拥有四象奇门阵法图的人，共有五个，师傅傅成然，师兄云逸，静宗左右长老韦曲南和陶姜，最后一个是她自己。
风起，漾出一池涟漪。
酉时，东宫
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内侍等在门口，笑脸相迎。
“凌女官，老奴姓石。”
“石公公，那违犯宫规的宫女在何处？”
石公公但笑不语，领着凌纾来到正殿左侧的耳房前。
“殿下，凌女官来了！”
凌纾眉心微蹙，迟疑了一下，缓步而入。
此处是一间书房，双面青竹云锦屏风立于正中，将房间隔成两个部分。
透过屏风，可见修长的人影立于书案后，执笔挥毫。
停在屏风之前，她颔首行礼，“内刑司奉刑女官凌纾，拜见太子殿下。”
“进来！”
凌纾丹唇轻抿，摩挲了几下手指，走进去。
苏叙蘸了点墨，于纸上轻轻勾勒两笔，立刻现出松枝的神韵。
“这里没有别人，你无须见礼！”
凌纾的视线扫过去，苏叙的画中，山峦陡峭，绝壁之上，华山松挺拔而立，虬枝苍劲，针叶青翠。
好似绝境之中，风骨犹存。
凌纾自小于名家画作中浸润多年，看得出此画技法娴熟，意境高远，画功和立意皆为上乘。
听闻太子幼年时，天资聪颖，加上幼承名师，自小在很多方面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深受帝后疼宠。
可是，后来先皇后早逝，太子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先皇后丧期刚过，皇帝下令，遴选三十名秀女入宫。
太子悲愤至极，当众斥责皇帝“负情薄幸”，皇帝大怒，自此太子失宠，父子之间再无和言。
她爹在府中从不说朝堂之事，惟有一次提及太子苏叙，叹息他年少惊才，却终成憾事……
大概正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冷漠，才养成了苏叙如今凉薄的性子。
想到此，凌纾心中五味杂陈，若是苏叙没有害过她，知道他的身世，她或许会对他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凌纾？”
她回过神来，苏叙正在静静地凝望着她。
“殿下画艺超凡！”
苏叙淡淡一笑，唇角噙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当是公子如玉，世无其双。
凌纾再次问道，“那个违犯宫规的宫女在哪里？”
苏叙的笑容渐散，淡淡道，“在柴房！你领走便是。”
凌纾转身走人。
“等等！”苏叙的声音染上几分薄怒，“孤另有要事找你！”
凌纾心中腹诽，别人站在那里半天不说，非要等他作完画才说……
“江州知州叶小敬不日会押解进京受审，孤要确保他一路上的平安。”
苏叙手指轻敲案沿，“孤想请教你，这一段的行程如何安排？”
凌纾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由江州进京，可走陆路，经锡州、淂州、平州便可到达，麻烦的是锡州地界有一个必经之路乔家崮，那里四面环山，地形复杂，山匪横行。
若走水路，没有悍匪，时间又快，大约两日即可到达！”
苏叙眼神波光流转，笑道，“孤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若有人中途刺杀，该如何是好？”
凌纾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你刚才说来京受审的人是江州知州，他犯了什么罪？”
“贪墨运河钱款！”
凌纾回想起幻境中，那个女子说过一句话——“江州那边，都安排妥当了”，难道他们和叶小敬有关？
凌纾眼神一凝，郑重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若找他保护叶小敬，定能一路无虞。”
“谁？”
“江湖人称浪破三江的严顺！”
凌纾继续道，“此人武功不高，但是水性极好，御船飞速，熟知各个江道水域的湍流，寻常人掌舵，根本追不上他。”
苏叙半靠在木椅上，淡淡问道，“他有没有软肋？”
凌纾心中不悦，“殿下不想着礼贤下士，怎地一上来就要先拿人软肋！”
苏叙云淡风轻道，“一个跑江湖，下九流的人，也配孤纡尊降贵！”
凌纾眉心紧拧，静默良久。
过了半晌，凌纾悠悠道，“你多给些银钱吧！”
苏叙嘴角轻勾，尽是嘲意。
凌纾心中愤懑，苏叙这种人如何明白在水里讨生活的艰难。浪破三江严顺养了好多水上人家的孤儿，根本不是贪财之人。
诚然，与竖子言，惟郁郁尔。
“若走陆路呢？”
凌纾想了想，“陆路也不是不行！便要提前派兵，将乔家崮四周驻上人马，以防有人埋兵落石。”
苏叙眉心轻动，望着天边云霞渐散，月上西天。
“若孤这次赢了，定会助你寻找破阵的线索，让你早日出宫。”
凌纾眼皮突地一跳，她居然从苏叙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真意。
可惜啊……这世上值得她信任的人有可能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苏叙。
凌纾淡笑道，“多谢殿下！”
走出东宫，石公公道一声“慢走”，却又盯着凌纾，一脸的欲言又止。
凌纾忍不住道，“石公公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女官是何时认识我们殿下的啊？”
凌纾沉吟片刻，“今日，在颐宁宫。”
石公公面露惊喜，“今日初见，殿下就请女官来东宫啊！”
凌纾聪慧，明白石公公是错解了二人的关系，忙道，“殿下找我并非私事，公公误会了！”
石公公笑意不减，“无妨，无妨！不知女官年方几何啊？”
“十五！”
石公公笑得面皮皱出褶子，“正是议亲的年纪啊！”
凌纾清了清嗓子，笑道，“家中已经为我定了亲事，不劳公公费心！”
石公公如遭雷击。
她道了句“告辞”，旋即离开。
石公公失魂落魄地走回院落，长长地叹了口气。
“殿下可在书房？”
楚随大阔步入门，朗声问道。
“在！”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
楚随微微一顿，“公公这是身子不大舒服？”
石公公又叹了一口气，“难得在东宫能见到一位姑娘，却是个名花有主的。”
楚随面色无波，不以为然道，“石公公不必担忧殿下的婚事，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与程家抗衡。”
石公公狠狠地跺了跺脚，“延续香火乃是头等大事，再过几年，单单一句“储君无嗣”就会成为攻击殿下的靶子……”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石公公气呼呼道，“你就告诉我，殿下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楚随从未见过太子与女子有交集，苦思良久，突然记起军中将士聚在一起经常说的荤话，在石公公耳边低声复述了一遍。
石公公瞳眸张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