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天。
凌纾走出院落时，天色已暮。
身后的宫道像是被拉成一道狭长的线，似与清幽的月光凝成一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聂天德漫不经心道，“弃宫！供年迈的宫人老死的地方。”
“为何不出宫？”
“宫女到了年纪还能出宫，内侍却是不能的。若是侥幸遇上大放之年，很多内侍也不愿出宫，一是没钱，干不了苦活，二是宫外的百姓痛恨阉人。”
前朝阉党祸乱，为害百姓数十年，时至今日，大周建朝一百多年，大家依然闻阉色变。
凌纾问道，“你每个月都会给他们送口粮吗？”
聂天德冷哼，“对！谁让林公公是我干爹昔日的宿敌呢！”
凌纾愕然，她以为聂天德这么做，是因为金总管与他们有故旧之交。
聂天德不以为意道，“当年在内府司，林公公与我干爹一直斗得你死我活。后来我干爹赢了，便将林公公赶到这废弃的宫中。”
“既然是宿敌，何不让他离宫，眼不见，心不烦！”
聂天德笑了笑，“若是放他离宫，我干爹如何还能看到他如今的惨状！衣不蔽体，满身冻疮，每日等待着昔日宿敌给送来一点裹腹的口粮，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这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
凌纾默然。
皇宫与江湖一样，只有赢的人才能立足，输的人便会被踩在脚下；不同的是，这里比江湖更加阴诡，失败的下场更惨烈。
“凌姑娘！我在宫中见惯了凄惨，就想着多攒些钱财，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也能有钱傍身……”
聂天德挠挠头，诚恳道，“之前我骗你的钱，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了！以后叫我凌纾吧！”凌纾淡淡笑道，“找线索，不只是为了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如果我们无法逃脱这个魂转阵，一朝重生，你又会变成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内侍，你揽那么多钱有何用！”
聂天德闻言，心颤。
…………
内刑司
风起，屋内烛火摇曳不停，发出哔啵的声响。
凌纾凝视着手中的案纸，眸色辨不分明。
“人又来了！”曲云梅走进来，面带急色。
“走！出去见他！”
大理寺主簿杨逯提着一盏宫灯，站在内刑司门口。
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
“凌女官，三个时辰已过！可以将犯人交予下官了吧！”
手下人告诉他，这个女官是太常寺卿凌齐的千金。
相比白日的傲慢，杨逯微微收敛住脾气，以礼相待。
凌纾作了个手势，“大人请！”
“杨大人，不知道大理寺接下来要如何查这个案子？”
杨逯轻笑，“大理寺要多谢内刑司查出的线索！后续的事情就不劳凌女官费心了！”
凌纾眉心拧成一团。
直觉告诉她，颜贵妃不是谋刺苏历的凶手。
她最担心的是，她们找出的证据是假的……
“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站在廊檐下，与其它人相距不远。
“大人！本官怀疑真凶另有其人，还请大人慎重。”
杨逯斜眼觑过来，神情微妙，“我们尚未提审，凌女官就下此等结论，难道是有什么新的线索？”
凌纾神情微顿，“只是一点小小猜测……这荷包可能是墨兰故意设下的陷阱。”
杨逯不以为然，“动机何在？”
“替真正的凶手遮掩……”
“那凌女官觉得，真凶是何人？”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是内刑司刑狱的司吏，他神色慌乱，“凌，凌女官，墨兰死了！”
牢房之中，墨兰躺在草席上，两手交叠，平置在胸前，她面色平静，不带半点痛苦的神情。
尸身尚温热，应是死后不久。
守门的司吏跪在地上，牙齿止不住地上下战栗，“刚才送饭时还是好好的，属下实在不知……”
杨逯站在一旁，冷冷道，“本官来提犯人，你一再拖延……如今人又在你们内刑司出了事，麻烦凌女官给大理寺一个交待。”
凌纾恍若未闻，只觉得这个房间里有着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气。
这味道很像当初苏叙下在她身上的幽兰香草的味道。
曲云梅带着内刑司专门验尸的司吏过来，他查了几遍，犹犹豫豫道，“好像是中毒，但是属下不敢确准。”
杨逯暗讽道，“本官是来拿活人的，没想到最后却是带着尸体回去。”
凌纾问道，“今夜有谁来过刑狱？”
守门的司吏道，“今夜惟她一人，没有任何人来过。”
难道墨兰是自尽？
幽兰香草乃天下第一奇毒，寻常人根本不易拿到。
这么巧……苏叙手中就有此毒！
凌纾吩咐司吏，“去太医院看看，如果甘姑娘还在，就将她请过来！”
不一会儿，甘素问急匆匆过来。
“纾纾……”
甘素问第一次跨进内刑司的刑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几分不知所措。
凌纾郑重地问道，“素问，你别怕！帮我确认一下，她中的毒是不是幽兰香草？”
甘素问秀目瞪圆，往前走了两步，又犹疑地停下来道，“若是我验错了……”
“我信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人即可！”凌纾的神色沉静，让甘素问稍稍安下心来。
她拨开墨兰的嘴，喉咙深处留着淡淡的粉色印迹，胸前有一道黑色的线，一直延伸到腹脐处，脚腕绵软无力。
甘素问细细地验了两遍，微咬下唇，朝凌纾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纾神思凝重，真得是他……
她抬步欲走，杨逯拦下凌纾，“出了这等大事，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查实一件事！若是杨大人不放心，大可以跟着过来。”
凌纾看过来的眼神冷峻凌厉，让杨逯一惊之下，不自觉地松开手。
…………
凌纾从后墙跳入东宫，借着月色，找到苏叙的寝殿。
殿外站着四个侍卫，她绕到后面，从廊道的窗棂跃进去。
长廊上站着两个内侍，没有宫女。
比起其他宫院，东宫的宫人实在是少。听说，之前她训诫过的几个宫女，最后还是被退回了内教司。
殿内空旷，廊道以青玉石铺就，光滑无痕，夜风一起，透出阵阵萧瑟的凉意。
她趁内侍不注意，溜进内殿之中。
屋里没有燃香，亦没有遮挡的屏风，房间里仅有一张青绿檀木书案，立于地台之上有一雕镂紫檀香木床，薄如蝉翼的綃紗帘悬于其上，飘若风动。
苏叙不在房内。
凌纾将床榻旁的八宝立柜里外翻了一遍，却找不到藏有幽兰香草的痕迹。
外面传来脚步声！
凌纾矮身钻进立柜之中，只留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她本以为推门而入的会是苏叙，没想到进来的是一名面生的宫女。
宫女站在床榻前，缓缓地脱掉外衫，接着是中衣，最后剩下一件薄薄的素紗衣，里面呼之欲出。
这宫女容貌标致，虽不算绝色，但是胜在体态丰盈，极为难得。
凌纾收回视线，心中尴尬不已。
大周朝的勋贵世家向来以端雅肃静来约束家中女眷，凌纾内里的性子虽有些脱缰，但是表面上也是温婉雅静的。
没想到苏叙看起来清风霁月，喜欢的却是外放妖娆的女子。
宫女将衣服藏在床底下，慢慢地爬到紫檀木床上。
隔着紗幕，影影幢幢，若隐若现，好不撩人。
进入内室，一股腻人的脂粉香气窜入鼻间，苏叙微微拧了下眉头。
他微蜷手指，掩着鼻子，一路走到床榻前。
紗帘轻启，秾艳绮丽，软玉温香。
凌纾见他立在榻前，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里面，不由地呼吸紧张起来，连手心都微微渗出汗来。
若是他要就地宠幸这个宫女，她该如何是好！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黑暗的环境却让声音的感觉放大了数倍。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音和娇柔的喘息声听得愈加分明。
“啊……”
一声柔弱的喊声响起。
凌纾闭紧双眼，默念无为心决，“无为心静，静行止……”
“啊啊……”
声音开始变得凄厉！
“饶……饶命……殿下！”
凌纾猛地睁开双眼。
苏叙面色冰寒，掐着宫女的脖子，将她从床上一把扯了下来。
宫女的脸憋成紫绀色，喉头窒息地说不出话来。
有人闯了进来。
“殿下！殿下息怒！”石公公快步冲了进来，跪在苏叙面前。
苏叙松开手，掏出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直到将自己白皙的指骨擦到泛红。
“殿下，是老奴的错！”
“孤自小就是由你服侍照顾，难道不知道孤的忌讳？”
石公公的头磕在地上，磕得嘣嘣作响！
“老奴见皇后为三皇子选妃！外面又一直传言殿下心恶女子，老奴一时心急，让猪油蒙了心……”
“把她扔出去！孤不想再看见她。”
薄纱朦胧，香肩半露，哭得梨花带雨，却激不起苏叙一丝怜悯。
隔着柜门，凌纾惊讶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联想起东宫中宫女甚少的情况，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苏叙竟是厌恶女子的！
凌纾走出院落时，天色已暮。
身后的宫道像是被拉成一道狭长的线，似与清幽的月光凝成一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聂天德漫不经心道，“弃宫！供年迈的宫人老死的地方。”
“为何不出宫？”
“宫女到了年纪还能出宫，内侍却是不能的。若是侥幸遇上大放之年，很多内侍也不愿出宫，一是没钱，干不了苦活，二是宫外的百姓痛恨阉人。”
前朝阉党祸乱，为害百姓数十年，时至今日，大周建朝一百多年，大家依然闻阉色变。
凌纾问道，“你每个月都会给他们送口粮吗？”
聂天德冷哼，“对！谁让林公公是我干爹昔日的宿敌呢！”
凌纾愕然，她以为聂天德这么做，是因为金总管与他们有故旧之交。
聂天德不以为意道，“当年在内府司，林公公与我干爹一直斗得你死我活。后来我干爹赢了，便将林公公赶到这废弃的宫中。”
“既然是宿敌，何不让他离宫，眼不见，心不烦！”
聂天德笑了笑，“若是放他离宫，我干爹如何还能看到他如今的惨状！衣不蔽体，满身冻疮，每日等待着昔日宿敌给送来一点裹腹的口粮，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这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
凌纾默然。
皇宫与江湖一样，只有赢的人才能立足，输的人便会被踩在脚下；不同的是，这里比江湖更加阴诡，失败的下场更惨烈。
“凌姑娘！我在宫中见惯了凄惨，就想着多攒些钱财，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也能有钱傍身……”
聂天德挠挠头，诚恳道，“之前我骗你的钱，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了！以后叫我凌纾吧！”凌纾淡淡笑道，“找线索，不只是为了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如果我们无法逃脱这个魂转阵，一朝重生，你又会变成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内侍，你揽那么多钱有何用！”
聂天德闻言，心颤。
…………
内刑司
风起，屋内烛火摇曳不停，发出哔啵的声响。
凌纾凝视着手中的案纸，眸色辨不分明。
“人又来了！”曲云梅走进来，面带急色。
“走！出去见他！”
大理寺主簿杨逯提着一盏宫灯，站在内刑司门口。
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
“凌女官，三个时辰已过！可以将犯人交予下官了吧！”
手下人告诉他，这个女官是太常寺卿凌齐的千金。
相比白日的傲慢，杨逯微微收敛住脾气，以礼相待。
凌纾作了个手势，“大人请！”
“杨大人，不知道大理寺接下来要如何查这个案子？”
杨逯轻笑，“大理寺要多谢内刑司查出的线索！后续的事情就不劳凌女官费心了！”
凌纾眉心拧成一团。
直觉告诉她，颜贵妃不是谋刺苏历的凶手。
她最担心的是，她们找出的证据是假的……
“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站在廊檐下，与其它人相距不远。
“大人！本官怀疑真凶另有其人，还请大人慎重。”
杨逯斜眼觑过来，神情微妙，“我们尚未提审，凌女官就下此等结论，难道是有什么新的线索？”
凌纾神情微顿，“只是一点小小猜测……这荷包可能是墨兰故意设下的陷阱。”
杨逯不以为然，“动机何在？”
“替真正的凶手遮掩……”
“那凌女官觉得，真凶是何人？”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是内刑司刑狱的司吏，他神色慌乱，“凌，凌女官，墨兰死了！”
牢房之中，墨兰躺在草席上，两手交叠，平置在胸前，她面色平静，不带半点痛苦的神情。
尸身尚温热，应是死后不久。
守门的司吏跪在地上，牙齿止不住地上下战栗，“刚才送饭时还是好好的，属下实在不知……”
杨逯站在一旁，冷冷道，“本官来提犯人，你一再拖延……如今人又在你们内刑司出了事，麻烦凌女官给大理寺一个交待。”
凌纾恍若未闻，只觉得这个房间里有着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气。
这味道很像当初苏叙下在她身上的幽兰香草的味道。
曲云梅带着内刑司专门验尸的司吏过来，他查了几遍，犹犹豫豫道，“好像是中毒，但是属下不敢确准。”
杨逯暗讽道，“本官是来拿活人的，没想到最后却是带着尸体回去。”
凌纾问道，“今夜有谁来过刑狱？”
守门的司吏道，“今夜惟她一人，没有任何人来过。”
难道墨兰是自尽？
幽兰香草乃天下第一奇毒，寻常人根本不易拿到。
这么巧……苏叙手中就有此毒！
凌纾吩咐司吏，“去太医院看看，如果甘姑娘还在，就将她请过来！”
不一会儿，甘素问急匆匆过来。
“纾纾……”
甘素问第一次跨进内刑司的刑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几分不知所措。
凌纾郑重地问道，“素问，你别怕！帮我确认一下，她中的毒是不是幽兰香草？”
甘素问秀目瞪圆，往前走了两步，又犹疑地停下来道，“若是我验错了……”
“我信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人即可！”凌纾的神色沉静，让甘素问稍稍安下心来。
她拨开墨兰的嘴，喉咙深处留着淡淡的粉色印迹，胸前有一道黑色的线，一直延伸到腹脐处，脚腕绵软无力。
甘素问细细地验了两遍，微咬下唇，朝凌纾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纾神思凝重，真得是他……
她抬步欲走，杨逯拦下凌纾，“出了这等大事，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查实一件事！若是杨大人不放心，大可以跟着过来。”
凌纾看过来的眼神冷峻凌厉，让杨逯一惊之下，不自觉地松开手。
…………
凌纾从后墙跳入东宫，借着月色，找到苏叙的寝殿。
殿外站着四个侍卫，她绕到后面，从廊道的窗棂跃进去。
长廊上站着两个内侍，没有宫女。
比起其他宫院，东宫的宫人实在是少。听说，之前她训诫过的几个宫女，最后还是被退回了内教司。
殿内空旷，廊道以青玉石铺就，光滑无痕，夜风一起，透出阵阵萧瑟的凉意。
她趁内侍不注意，溜进内殿之中。
屋里没有燃香，亦没有遮挡的屏风，房间里仅有一张青绿檀木书案，立于地台之上有一雕镂紫檀香木床，薄如蝉翼的綃紗帘悬于其上，飘若风动。
苏叙不在房内。
凌纾将床榻旁的八宝立柜里外翻了一遍，却找不到藏有幽兰香草的痕迹。
外面传来脚步声！
凌纾矮身钻进立柜之中，只留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她本以为推门而入的会是苏叙，没想到进来的是一名面生的宫女。
宫女站在床榻前，缓缓地脱掉外衫，接着是中衣，最后剩下一件薄薄的素紗衣，里面呼之欲出。
这宫女容貌标致，虽不算绝色，但是胜在体态丰盈，极为难得。
凌纾收回视线，心中尴尬不已。
大周朝的勋贵世家向来以端雅肃静来约束家中女眷，凌纾内里的性子虽有些脱缰，但是表面上也是温婉雅静的。
没想到苏叙看起来清风霁月，喜欢的却是外放妖娆的女子。
宫女将衣服藏在床底下，慢慢地爬到紫檀木床上。
隔着紗幕，影影幢幢，若隐若现，好不撩人。
进入内室，一股腻人的脂粉香气窜入鼻间，苏叙微微拧了下眉头。
他微蜷手指，掩着鼻子，一路走到床榻前。
紗帘轻启，秾艳绮丽，软玉温香。
凌纾见他立在榻前，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里面，不由地呼吸紧张起来，连手心都微微渗出汗来。
若是他要就地宠幸这个宫女，她该如何是好！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黑暗的环境却让声音的感觉放大了数倍。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音和娇柔的喘息声听得愈加分明。
“啊……”
一声柔弱的喊声响起。
凌纾闭紧双眼，默念无为心决，“无为心静，静行止……”
“啊啊……”
声音开始变得凄厉！
“饶……饶命……殿下！”
凌纾猛地睁开双眼。
苏叙面色冰寒，掐着宫女的脖子，将她从床上一把扯了下来。
宫女的脸憋成紫绀色，喉头窒息地说不出话来。
有人闯了进来。
“殿下！殿下息怒！”石公公快步冲了进来，跪在苏叙面前。
苏叙松开手，掏出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直到将自己白皙的指骨擦到泛红。
“殿下，是老奴的错！”
“孤自小就是由你服侍照顾，难道不知道孤的忌讳？”
石公公的头磕在地上，磕得嘣嘣作响！
“老奴见皇后为三皇子选妃！外面又一直传言殿下心恶女子，老奴一时心急，让猪油蒙了心……”
“把她扔出去！孤不想再看见她。”
薄纱朦胧，香肩半露，哭得梨花带雨，却激不起苏叙一丝怜悯。
隔着柜门，凌纾惊讶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联想起东宫中宫女甚少的情况，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苏叙竟是厌恶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