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缓缓地从周嫔的身下流出，染红了亭阶的碧草。
“快！快救我的孩子……”，周嫔抚着肚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满眼慌乱，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周嫔娘娘！”凌纾快步折返回来。
周嫔猛地抓住凌纾的手，指甲掐入她的皮肉之中。
“凌姑娘，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一汩一汩，鲜血如涓涓细流，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嫔身下的裙子被染成了血红色。
凌纾任由她掐着自己，心中惴惴不安，“娘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嫔的气息渐弱，眼神中透着死一般的绝望。
过了半刻，太医赶了过来，将周嫔带回玉极宫。
苏言像是被这一幕吓到了，白着小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纾将他送回宫后，听到一个消息。
周嫔小产了！
午后，苏叙派人传信，说要见她。
东宫镜池之中，数十条鱼儿游耍嬉戏，色彩斑斓，难得一见。
凌纾坐于池边，淡淡地扫了苏叙一眼，“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尽少见面！”
苏叙神情幽沉，径直道，“你可知道，周嫔日后无法再有孕！”
“什么……”
凌纾手下一颤，饵料被倾倒于池中，鱼儿纷纷游聚到眼前，竟相抢食。
苏叙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周嫔不但小产，太医院的太医诊断说，她日后很难再有身孕。”
凌纾面色发白，目色空茫。
“孤问你，周嫔究竟是如何小产的？”苏叙问道。
“我没看到！”凌纾心中一片纷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只是听到一声惊呼，回头看时周嫔已经摔倒在亭阶上。
苏叙缓缓问道，“听说……苏言也在？”
凌纾猛地抬眼看他，眸色一变。
“不是他！当时苏言与我站在一起，周嫔小产一事与他无关。”
“孤知道了！”苏叙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你急唤我来东宫，就是为了问苏言的事？”
“若是周嫔之事是苏言所为，颜贵妃定无活命之机……若不是，父皇有可能会为了保她而对程家妥协。江州之事，孤绝不能选这样一个时机。”
在苏叙的眼中，颜贵妃刺杀苏历一事已成定局，殊不知这矛头已经对准了他自己。
凌纾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重生之后什么都改变不了，有些人和事还是朝着原本的轨迹发展，你待如何？”
她的问题明着是在问苏叙，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周嫔日后难有身孕，在上一世并未出现，这是她干涉周嫔命运的结果。
她自以为的救人，究竟对，还是不对？
还有……她与大理寺卿卢荣的约定……
凌纾余光扫过苏叙，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安。
苏叙背手而立，漫不经心地搓着手指，“孤不信命道，只信事在人为。”
“即便是踏着兄弟手足的尸骨？”凌纾脱口而出之后，面上闪过几分懊悔。
苏叙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的真正含义，以为她是在担心未来苏言的下场。
“有朝一日，只要他二人安分守己，孤自然不会做那种手刃兄弟，遭臣民诟病之事！”
这句话落在凌纾的耳中，心里生出几分异样。
“明日是中元节！”苏叙继续道，“孤今夜会出宫见叶小敬，最晚会在中元节宴前赶回来。你若碰到急事，可以找石公公帮你。”
池水如镜，倒映出苏叙的面容，略带笑意。
凌纾默然。
普若寺敲响晨钟，迎接今日上山祈福的香客。
民间所称的中元节源自道家，而在佛教中这一日被称为盂兰盆节，以祭祀行静养普渡。
天未破晓，上千百姓手捧烛台跪拜于山前，祈求佛祖庇佑。
慧空禅师携八十一名僧人，经永阳门进入宫中。
“阿弥陀佛！老衲拜见圣上！”慧空禅师身着青傧玉色袈裟，双手合十道。
云层散去，日光熠熠。
正秋的浮光掠过明黄色的龙衮，现出锐利的五爪龙印。
“一别多年！禅师依然风采如旧！”皇帝面色微白，声音沉郁。
“老衲方外之人，无牵无挂，圣上心系天下，更当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轻轻抿唇，露出一丝苦笑。
慧空禅师抬眼，望着眼前的佛阁，犹如一个穹庐，笼盖在他们四周。
他的视线顺着佛阁向远望去，落在北面的宫观之上。
“老衲未能与国师一见，实乃憾事。”
皇宫之中，有两处地方，不得圣令不可进入。
一处是佛阁，一处是莫观。
若说今上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当属数年前，将莫教大法师接入宫中，奉为国师。
莫教，源自昆仑，融合西域各教教理，是一个行事极为神秘的教派，多年来不为大周百姓所接受。
封莫教大法师为国师一事，曾经震动朝野，遭群臣反对。
直到后来国师与其弟子闭观不出，不涉朝政，这些攻讦之声才渐渐消弭。
皇帝笑容微涩，“禅师当年所言，让朕莫要执着，可惜了……辜负了禅师的一番心意。”
“阿弥陀佛！”慧空禅师长叹道，“这十二年来，圣上殚精竭虑，寻求与逝去之人相见一面，须知生死寂灭乃是天道，如何能强求！”
皇帝掩唇，重重地咳了两声，“去岁国师突然仙逝，朕便知道，此生大概是再也求不到一个答案了。”
“逝者已矣，请圣上保重！”
皇帝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朕一直不敢与人论亡存之道，如今自己大限将至，终究可以放下了。”
“圣上春秋鼎盛，若非忧思过甚，定能开辟一个大周的盛世。”
“盛世又如何！”皇帝缓步走到慧空禅师眼前，目光沉然，“禅师知道朕所求为何！”
“阿弥陀佛！”慧空禅师双目慈悲，“圣上须明白，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皇帝敛目微垂，从曲公公摊开的双手中取过一方墨色漆盒。
里面放着一枚玉篦，色泽温润，晶莹剔透。
他捏在手心中摩挲了片刻，“希望禅师为阿静超度，愿她无忧无怨，往生极乐。”
“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八十一位僧人齐齐地敲响木鱼，诵念经文。
凌纾站在颐宁宫外，听到连绵起伏的木鱼声，浑厚而苍凉。
慧空禅师入宫了！
“凌女官，您可以进去了！”旁边的宫女提醒道。
凌纾回过神来，迈步而入。
今日是中元节，高太后身着正红色缎面鹤氅，头戴鎏金翠羽攒珠华冠，颈间戴着黄玉珠串链，凝黄如脂。
高太后神色平和，“凌女官，哀家宣你过来，是要问你周嫔小产一事！”
凌纾抬眼，正对上五公主苏纪若的眼神，对方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淡若。
她将当时情境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高太后听完，面色无波，只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周嫔已醒，她说是苏言养的兔子突然跳到她面前，惊吓到她。”
兔子……
凌纾浑身一震，想起事发当时，苏言的身边的确少了那只叫小白的兔子。
难道真得是那兔子冲撞了周嫔？
“……”
凌纾心头一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高太后打断了。
高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凌纾，皇后会为周嫔做主的。”
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让凌纾心中一颤。周嫔小产，事关皇嗣，高太后原本就对颜贵妃不满，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
五公主苏纪若突然叹息道，“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恐怕是命里带劫，躲过了第一次劫难，却没躲过第二次。”
高太后心有所动，捻着佛珠长叹一声。
苏纪若继续道，“皇祖母，若儿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皇祖母，若儿常年住在普若寺中，与九弟见面最少。中元节后，可否让九弟来颐宁宫住一段时间！”苏纪若眼巴巴地望着高太后。
高太后神色渐缓。
凌纾垂首默然，心中暗自思量，宫中人皆言五公主孤僻木讷，于她所见，五公主却是心思极为通透之人。
五公主知道高太后不喜颜贵妃，但却看重皇家子嗣，于是主动提出将苏言接到颐宁宫中，免得九皇子受自己母妃牵累。
如此敏锐聪颖，难怪可以在高太后身边多年。
凌纾微咬下唇，可惜高太后不知，如今皇后一派想要对付的并非颜贵妃，而是太子苏叙……
内侍走进来，“禀太后，慧空禅师如今被圣上留在了佛阁，暂时来不了颐宁宫。”
高太后怔了一下，“这是为何？”
这些年，皇帝行事每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多年前，皇帝三番四次延请慧空禅师入宫，她还以为皇帝是一心向佛，可是不久之后皇帝又开始信奉莫教……
内侍回道，“圣上请慧空禅师在佛阁做了一场超度法事。”
高太后讶然，“是为了周嫔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内侍道，“奴才见到禅师从佛阁中请出了一座无字灵牌！”
高太后怔忡片刻，神色变得有些茫然。
皇帝在为谁超度……她这个做母后的，竟然一无所知！
“皇祖母……”
高太后回过神来，看到苏纪若和凌纾皆面带担忧地望着她。
她行至窗前，听着传自佛阁的诵经之音，她眸色变了又变。
十二年前，佛阁中多了一尊无字灵位，那一年正是苏叙的生母，文静安去世的当年。
但是……皇后谥号文德，早已入享太庙，风光大葬。
那么，佛阁中的无名灵牌，究竟是为谁而立？
“快！快救我的孩子……”，周嫔抚着肚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满眼慌乱，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周嫔娘娘！”凌纾快步折返回来。
周嫔猛地抓住凌纾的手，指甲掐入她的皮肉之中。
“凌姑娘，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一汩一汩，鲜血如涓涓细流，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嫔身下的裙子被染成了血红色。
凌纾任由她掐着自己，心中惴惴不安，“娘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嫔的气息渐弱，眼神中透着死一般的绝望。
过了半刻，太医赶了过来，将周嫔带回玉极宫。
苏言像是被这一幕吓到了，白着小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纾将他送回宫后，听到一个消息。
周嫔小产了！
午后，苏叙派人传信，说要见她。
东宫镜池之中，数十条鱼儿游耍嬉戏，色彩斑斓，难得一见。
凌纾坐于池边，淡淡地扫了苏叙一眼，“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尽少见面！”
苏叙神情幽沉，径直道，“你可知道，周嫔日后无法再有孕！”
“什么……”
凌纾手下一颤，饵料被倾倒于池中，鱼儿纷纷游聚到眼前，竟相抢食。
苏叙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周嫔不但小产，太医院的太医诊断说，她日后很难再有身孕。”
凌纾面色发白，目色空茫。
“孤问你，周嫔究竟是如何小产的？”苏叙问道。
“我没看到！”凌纾心中一片纷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只是听到一声惊呼，回头看时周嫔已经摔倒在亭阶上。
苏叙缓缓问道，“听说……苏言也在？”
凌纾猛地抬眼看他，眸色一变。
“不是他！当时苏言与我站在一起，周嫔小产一事与他无关。”
“孤知道了！”苏叙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你急唤我来东宫，就是为了问苏言的事？”
“若是周嫔之事是苏言所为，颜贵妃定无活命之机……若不是，父皇有可能会为了保她而对程家妥协。江州之事，孤绝不能选这样一个时机。”
在苏叙的眼中，颜贵妃刺杀苏历一事已成定局，殊不知这矛头已经对准了他自己。
凌纾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重生之后什么都改变不了，有些人和事还是朝着原本的轨迹发展，你待如何？”
她的问题明着是在问苏叙，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周嫔日后难有身孕，在上一世并未出现，这是她干涉周嫔命运的结果。
她自以为的救人，究竟对，还是不对？
还有……她与大理寺卿卢荣的约定……
凌纾余光扫过苏叙，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安。
苏叙背手而立，漫不经心地搓着手指，“孤不信命道，只信事在人为。”
“即便是踏着兄弟手足的尸骨？”凌纾脱口而出之后，面上闪过几分懊悔。
苏叙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的真正含义，以为她是在担心未来苏言的下场。
“有朝一日，只要他二人安分守己，孤自然不会做那种手刃兄弟，遭臣民诟病之事！”
这句话落在凌纾的耳中，心里生出几分异样。
“明日是中元节！”苏叙继续道，“孤今夜会出宫见叶小敬，最晚会在中元节宴前赶回来。你若碰到急事，可以找石公公帮你。”
池水如镜，倒映出苏叙的面容，略带笑意。
凌纾默然。
普若寺敲响晨钟，迎接今日上山祈福的香客。
民间所称的中元节源自道家，而在佛教中这一日被称为盂兰盆节，以祭祀行静养普渡。
天未破晓，上千百姓手捧烛台跪拜于山前，祈求佛祖庇佑。
慧空禅师携八十一名僧人，经永阳门进入宫中。
“阿弥陀佛！老衲拜见圣上！”慧空禅师身着青傧玉色袈裟，双手合十道。
云层散去，日光熠熠。
正秋的浮光掠过明黄色的龙衮，现出锐利的五爪龙印。
“一别多年！禅师依然风采如旧！”皇帝面色微白，声音沉郁。
“老衲方外之人，无牵无挂，圣上心系天下，更当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轻轻抿唇，露出一丝苦笑。
慧空禅师抬眼，望着眼前的佛阁，犹如一个穹庐，笼盖在他们四周。
他的视线顺着佛阁向远望去，落在北面的宫观之上。
“老衲未能与国师一见，实乃憾事。”
皇宫之中，有两处地方，不得圣令不可进入。
一处是佛阁，一处是莫观。
若说今上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当属数年前，将莫教大法师接入宫中，奉为国师。
莫教，源自昆仑，融合西域各教教理，是一个行事极为神秘的教派，多年来不为大周百姓所接受。
封莫教大法师为国师一事，曾经震动朝野，遭群臣反对。
直到后来国师与其弟子闭观不出，不涉朝政，这些攻讦之声才渐渐消弭。
皇帝笑容微涩，“禅师当年所言，让朕莫要执着，可惜了……辜负了禅师的一番心意。”
“阿弥陀佛！”慧空禅师长叹道，“这十二年来，圣上殚精竭虑，寻求与逝去之人相见一面，须知生死寂灭乃是天道，如何能强求！”
皇帝掩唇，重重地咳了两声，“去岁国师突然仙逝，朕便知道，此生大概是再也求不到一个答案了。”
“逝者已矣，请圣上保重！”
皇帝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朕一直不敢与人论亡存之道，如今自己大限将至，终究可以放下了。”
“圣上春秋鼎盛，若非忧思过甚，定能开辟一个大周的盛世。”
“盛世又如何！”皇帝缓步走到慧空禅师眼前，目光沉然，“禅师知道朕所求为何！”
“阿弥陀佛！”慧空禅师双目慈悲，“圣上须明白，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皇帝敛目微垂，从曲公公摊开的双手中取过一方墨色漆盒。
里面放着一枚玉篦，色泽温润，晶莹剔透。
他捏在手心中摩挲了片刻，“希望禅师为阿静超度，愿她无忧无怨，往生极乐。”
“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八十一位僧人齐齐地敲响木鱼，诵念经文。
凌纾站在颐宁宫外，听到连绵起伏的木鱼声，浑厚而苍凉。
慧空禅师入宫了！
“凌女官，您可以进去了！”旁边的宫女提醒道。
凌纾回过神来，迈步而入。
今日是中元节，高太后身着正红色缎面鹤氅，头戴鎏金翠羽攒珠华冠，颈间戴着黄玉珠串链，凝黄如脂。
高太后神色平和，“凌女官，哀家宣你过来，是要问你周嫔小产一事！”
凌纾抬眼，正对上五公主苏纪若的眼神，对方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淡若。
她将当时情境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高太后听完，面色无波，只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周嫔已醒，她说是苏言养的兔子突然跳到她面前，惊吓到她。”
兔子……
凌纾浑身一震，想起事发当时，苏言的身边的确少了那只叫小白的兔子。
难道真得是那兔子冲撞了周嫔？
“……”
凌纾心头一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高太后打断了。
高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凌纾，皇后会为周嫔做主的。”
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让凌纾心中一颤。周嫔小产，事关皇嗣，高太后原本就对颜贵妃不满，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
五公主苏纪若突然叹息道，“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恐怕是命里带劫，躲过了第一次劫难，却没躲过第二次。”
高太后心有所动，捻着佛珠长叹一声。
苏纪若继续道，“皇祖母，若儿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皇祖母，若儿常年住在普若寺中，与九弟见面最少。中元节后，可否让九弟来颐宁宫住一段时间！”苏纪若眼巴巴地望着高太后。
高太后神色渐缓。
凌纾垂首默然，心中暗自思量，宫中人皆言五公主孤僻木讷，于她所见，五公主却是心思极为通透之人。
五公主知道高太后不喜颜贵妃，但却看重皇家子嗣，于是主动提出将苏言接到颐宁宫中，免得九皇子受自己母妃牵累。
如此敏锐聪颖，难怪可以在高太后身边多年。
凌纾微咬下唇，可惜高太后不知，如今皇后一派想要对付的并非颜贵妃，而是太子苏叙……
内侍走进来，“禀太后，慧空禅师如今被圣上留在了佛阁，暂时来不了颐宁宫。”
高太后怔了一下，“这是为何？”
这些年，皇帝行事每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多年前，皇帝三番四次延请慧空禅师入宫，她还以为皇帝是一心向佛，可是不久之后皇帝又开始信奉莫教……
内侍回道，“圣上请慧空禅师在佛阁做了一场超度法事。”
高太后讶然，“是为了周嫔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内侍道，“奴才见到禅师从佛阁中请出了一座无字灵牌！”
高太后怔忡片刻，神色变得有些茫然。
皇帝在为谁超度……她这个做母后的，竟然一无所知！
“皇祖母……”
高太后回过神来，看到苏纪若和凌纾皆面带担忧地望着她。
她行至窗前，听着传自佛阁的诵经之音，她眸色变了又变。
十二年前，佛阁中多了一尊无字灵位，那一年正是苏叙的生母，文静安去世的当年。
但是……皇后谥号文德，早已入享太庙，风光大葬。
那么，佛阁中的无名灵牌，究竟是为谁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