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旁的花坛里,月季、扶桑、绣球花竞相开放,南洋杉依旧翠绿葱郁,亭亭玉立。

    沈心橙说的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很快,解铃的机会便落到了林一鸣手中。

    篮球场边的观景台上,宋佳音安静地坐着,眼神似乎被场上男生矫健的身影吸引,可心却随着林一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跳动,一拍,接着一拍。

    “你来了。”宋佳音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得将手边的汽水递给他。

    林一鸣接过,自然地坐在了与她相隔的位置,“谢谢。”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篮球场给你送水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生分,礼貌又疏离。”宋佳音淡淡地说。

    “学校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林一鸣漫不经心地仰起头喝了几口汽水,看着远处说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宋佳音转过头,面带微笑地回应。

    “我一个男生,哪懂什么穿搭,这件衬衫是我女朋友给我选的。”林一鸣轻轻扯了扯衣摆,略带炫耀的口吻说道:“怎么样?她眼光不错吧?”

    宋佳音体面的笑意微微凝滞,半晌,用稍显失落的语气说道:“林一鸣,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林一鸣低下头轻轻一笑,“你不也是,和以前一样倔强又清高。追你的时候费了老大劲了,最后你要出国,我怎么挽留都没用。”

    宋佳音的眼角泛起苦涩,垂目道:“所以你现在和她在一起,是在怪我吗?”

    林一鸣放下手中的汽水,凝思片刻道:“你要说对你没有过一点怨怼,那是假话。”

    宋佳音的眼底顿时亮起些许神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只是当时不顺路了而已,你也没有错。更何况,我再怎么玩世不恭,也不会随便拿感情开玩笑,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宋佳音眼底的光彩瞬间熄灭。林一鸣的话仿佛字字带着刀刃,一笔一画地刻在她的心上。

    可她还是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哑着嗓子说了句:“我明白。”

    “佳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林一鸣这才认真地看向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别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了。”

    宋佳音微微仰起头,任凭晚风吹乱她的发丝,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太计较输赢的人终究会成为输家。他们,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百事非。

    “你这件衬衫真丑。”良久,宋佳音看着他,红着眼睛道。

    林一鸣没有说话,好像风太大,吹散了宋佳音的声音。

    “好,后会有期。”宋佳音思量片刻,站起身来,如释重负地说道。

    林一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玩笑道:“我结婚你可得来啊。”

    这一次,宋佳音没有回头。

    傍晚,晚霞如同一片炽热的红叶,蜿蜒在新生的树影里。她的背影渐渐在黄昏中隐没。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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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城区的三旬酒吧里,苏打水和柠檬汁的气息交织在空气中,林青青刚到三楼,便看到不远处的沈心橙在向自己挥手。

    “你现在可真难约啊,林经理~”沈心橙笑着打趣。

    林青青靠在沙发上,端起伏特加抿了一口,“沈律师,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怎么了?你那黑心的老板又给你穿小鞋了?”沈心橙轻轻地将自己的杯子靠近,叮当一声。

    林青青噗嗤笑出声,“他才不会呢!”她坐起身来,一把搂住沈心橙,“有你这样的人质在手,他不供着我就算我通情达理了。”

    “不过,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了,空不出手来修理我。”林青青顿了顿,松开了手,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沈心橙不解。

    “你不知道吗?俞樾没告诉你?”林青青忽然转变了语气。

    沈心橙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示意她继续说。

    “因为疫情,宁峰的工厂被停了,导致整个芯片生产链出了点问题,现在又有投资方想要撤资,他正一个头两个大呢。”林青青解释道。

    沈心橙眉头微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那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青青百无聊赖地揉了揉手边的抱枕,说道:“晚上还要去见个集团老总,希望能拉点赞助吧。阿弥陀佛,希望老板傻人有傻福,我可不想公司破产,我领不到工资。”她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作祷告状。

    “别胡说。”

    “哎?你听说了吗?宋佳音前阵子回洛城了。”林青青忽然转移话题道。

    “洛城?”

    “嗯。”林青青点了点头,“她妈妈在那边有公司,应该是回去打理家业吧。哎?你那天都和她说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沈心橙沉吟道:“也没说什么,其实,她对一鸣应该也是真心的。”

    林青青轻言浅笑道:“真心?在感情里,真心是最没用的筹码。”

    沈心橙闻言,默默地看向林青青,两人相视无言。

    的确,感情是不讲逻辑的,有些事,于己而言是真心,于他人而言,或许只是多余的打扰。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爱的人眼中扮演怎样的角色,那份独一无二的情感剧本,在没有看到真正的结局时,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深情终有回报的主角,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配角。

    不过,再昙花一现的配角,在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本里,一样可以闪闪发亮。宋佳音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只是在关于林一鸣的这段旅途中,她是栽树人。

    “你见解很独到嘛。”半晌,沈心橙笑着捧起眼前的酒杯说道:“最近两年也没听你说过什么crush。”

    林青青摇了摇头道:“生活中哪有那么多crush,全是rubbish。老娘才不要因为一时的多巴胺患得患失,把自己折腾成一个怨妇,那太可怕了。”

    话音刚落,林青青的电话铃声响起。

    “不和你说了,老板召唤。”林青青放下酒杯,火急火燎地往公司跑去。

    隔着一条马路的滨江科技大厦楼下,俞樾的车已等候多时。

    “上班时间,你又跑哪去了?”俞樾看着跑向自己的林青青,摇下车窗问道。

    “我去对面打印东西了,公司的打印机不好用。”林青青张口就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空手回来的。

    俞樾懒得揭穿她,打开车门道:“你来开,我们去见创臻集团的董事长。

    林青青尴尬地笑了笑,说:“开不了,我刚喝酒了……”

    “你……”俞樾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

    片刻后,他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林青青,缓缓道:“坐前面啊大姐,我又不是你司机。”

    车辆启动后,俞樾还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咱俩谁给谁打工,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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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臻集团的一楼招待厅里,俞樾端坐在桌前,正忐忑不安地等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慕长臻才和助理姗姗来迟。

    只见他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笔直利落的西装被熨得一丝不苟,小麦色的肌肤配上一点轻微的法令纹,使他沉稳老练之余又透出些许轩昂之气。

    俞樾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长十余岁的男子,心里略微有点打鼓,却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有条不紊地呈现出来。

    慕长臻从容不迫地倒茶,并未因眼前的男生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有所怠慢,在听完俞樾的话后,他缓缓递上一杯刚泡好的龙井,坦言道:“你们芯晟的近况我也略有耳闻,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我也能看出你是个有想法的,不过你也知道,疫情之下,哪一家都不好做,投资的事,我也需要考虑的时间。”

    俞樾闻言,连忙谦恭地说道:“能和您有一盏茶的功夫品茗畅谈,已经是晚辈的荣幸了。芯晟刚刚上市,确实规模不大,不过上一年度我们的卓越系列芯片在业内口碑还是不错的,下一季度我们打算推出的传承系列也是在致敬经典的基础上有所创新,这和创臻精益求精的品牌理念也是不谋而合的,如果能得到慕总的助力,那更是芯晟之幸。”

    慕长臻细细地抿了口茶,端详着俞樾,眼角缓缓露出笑意。

    正在这时,招待室的门被打开,林青青拿着刚从车里取来的文件放在桌前,轻声道:“俞总,这是您要的传承系列3.0芯片的策划方案。”

    慕长臻霎时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他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青青,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公司策划部的林经理,上一年度的卓越系列主要就是她负责的。”俞樾介绍道。

    慕长臻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林经理,好久不见,你的车修好了吗?”

    话音刚落,林青青不可思议得瞪大了双眼,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位。

    “修……修好了。”她尴尬地赔笑道。

    一旁的俞樾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察觉出了事情的不简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慕长臻便开口道:“俞总还是年轻有为的,但我认为,一个企业的发展前景,不仅依靠老板的高瞻远瞩,还需要看员工的综合素质。林经理还年轻,俞总也该让她再多历练历练。我一会还有个会议,先失陪了。”

    说完,便向助理递了个眼色,离开了招待厅。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俞樾和林青青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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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集团大厦出来后,俞樾脸色阴沉,林青青拿着文件小跑着跟在后面。

    “老板,老板你等等我。”

    因为穿着高跟鞋,她始终落下俞樾一大截。

    上车后,林青青长舒一口气,系好安全带,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俞樾转动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答道:“别叫我老板,我不是你老板,你才是我老板。”

    林青青自知理亏,没再多言。

    现下连最后的一根稻草也没抓住,林青青也不自觉地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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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沮丧地洒在地面上,风若有似无地缓缓吹着,仿佛空气中也跳动着些许不安。

    “俞樾怎么样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沈心橙拨通了林青青的电话。

    “不怎么样。”即使没见到林青青,沈心橙依然可以通过她疲惫的声音想象出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他都两天没来公司了,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现在整个公司都人心惶惶,我刚刚还看到田秘书都去办公室放辞职信了。”

    沈心橙默默听着,眉头紧锁。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老板是不是要跑路了。”林青青一面拨弄着桌前的仙人掌一面说道。

    沈心橙放心不下,挂完电话后,便打车来到了俞樾住的小区门口。

    她从门口的咖啡店买了两杯拿铁,看着林青青给自己发来的地址一步步按图索骥。

    “12…13…14…”她刚想问问路人16栋在什么位置,忽然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十来步远的梧桐树下,俞樾正和一群大爷挤在一起,围着看两位老人下象棋。他修长优美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沈心橙慢慢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俞樾有点儿意外地转过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沈心橙微微一笑道:“顺路过来转转。”

    说完,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棋盘上。显然棋局胜负已定,可不甘示弱的红方依旧苟延残喘。果然,没过多久,穿着棉麻背心的老人便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败下阵来。

    “我来和你下一局。”沈心橙一边将棋子摆放好,一边看向俞樾,眼神亮亮地说。

    “哎哟,这小姑娘还会下棋啊。”一旁买菜回来的阿姨也凑过来看热闹。

    俞樾会心一笑,坐了下来,“好。”

    沈心橙执黑,俞樾执红。

    沈心橙一边思考着布局,一面故作轻松地说:“你手下的士兵都要乱成一锅粥了,你这个做将军的,居然在这里悠哉悠哉地看人下棋。”

    俞樾垂眸,两指推出一车,“该你了。”

    沈心橙也不露怯,她自小跟着林叔叔一起下棋,耳濡目染,也略微懂得些技巧。

    三十多个回合下来,两人的表情逐渐凝重,沈心橙也无暇闲聊,而是全身心投入到棋局之中。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全都屏息以待。一旁的大爷眉头紧蹙,不时微微颔首。

    “哎呀,你这步走得有点急。”僵持不下之时,俞樾的身后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沈心橙轻抿嘴唇,一刻也不敢大意。

    “将军。”片刻后,她以一炮直跨楚河汉界。

    似是胜局已定。

    “哎,等等……”她刚落下棋子,顿时反应过来不对劲。

    “晚了。”俞樾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声东击西呢?”说完,以一卒逼近,一相绝其后路。

    沈心橙笑着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盅,“你赢了。”

    “赢得…好险。”俞樾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似在思索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心橙收拾好棋盘,缓缓站起身来,“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俞樾缓缓走出人群,展颜道:“承让啦,沈律师。”

    两人缓缓踱步,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棋局让刚才的焦虑不安都一扫而空。

    太阳渐渐落山,到了孩童们散学的时候,街道旁路过的欢声笑语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又是春天了。”沈心橙喃喃道。

    “是啊,路边的柳树又抽芽了。”俞樾附和道,忽然,他像想起什么,问道:“有些日子没看橙子树了吧?”

    沈心橙点了点头,紧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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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辉映下,昏黄的霞光渲染着橘子树的衣裳,俞樾和沈心橙一前一后来到天台。春日里的橙子树已被一片嫩绿笼罩,褪去严冬的枷锁,日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沈心橙走近,轻触叶片,她惊喜的发现,有些枝丫上已经打起了花苞,透出淡淡的月白色。

    眼前的橙子树较年前似乎又长高了些,果然,在你不觉时光流逝之时,一草一木都是岁月的见证者。

    俞樾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拿起沈心橙带来的咖啡,自言自语道:“现在喝的话,晚上会睡不着吧?”

    沈心橙转过头,笑着走近,“呀,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都凉了吧。”

    俞樾递上一杯,“我刚试了,还是温的。”

    沈心橙抿了一小口,细细端详着咖啡的包装,“哎?你说,现在真是什么都出联名款,拿铁和游戏还能联名,这些商家为了营销,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哎?”沈心橙灵光乍现,坐在俞樾身旁,不由追问道:“你觉得,芯片如果和饮品联名,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俞樾抬眸,顿了顿,“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以什么为噱头呢?”

    沈心橙思忖片刻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了,这也算是个传统节日吧。”

    见俞樾有些犹豫,她又继续说道:“清明虽然不比情人节、中秋节之类的可作文章,但这也算是另辟蹊径吧。刚好芯晟下一季度要推出的新品是传承系列,芯片要致敬经典和百姓要致敬先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吧。”沈心橙看了看俞樾,似乎在期待他的反应,“当然,我们在宣传的时候不能剑走偏锋,要往文化传承的角度引导,你觉得怎么样?”

    俞樾深思片刻,似乎早有此意,他眼波温柔地看向沈心橙:“看来,你确实有做芯晟老板娘的天赋啊。”

    沈心橙闻言,含笑着瞪了他一眼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没不正经啊。”俞樾语气平和地说:“你忘了你去年怎么和我说的了?”

    微风拂过,清幽的橙花香气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去年春天,沈心橙坐在俞樾的副驾驶,刚从婚纱馆出来的她还沉浸在往事的漩涡之中,在听闻俞樾要回新川开公司时,玩笑地说了一句“缺个老板娘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没成想,这句话,被俞樾记到了今天。

    沈心橙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漫无目的地在天台转来转去,“那那那……那是我随口说的,芯晟可是你的心血,老板娘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要留给更靠谱的人。”

    说完,她转过身看了看俞樾,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像上次来公司的曲静深,她看上去就比我靠谱沉稳得多。”

    俞樾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动作略显不自然的沈心橙,忍俊不禁道:“我堂姐……应该对打理公司没兴趣。”

    “你姐姐?”沈心橙的声音惊讶中又透着惊喜,“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俞樾这时倒有恃无恐地靠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荡起来,一脸笑意地问:“怎么?你很在意我和她的关系吗?”

    沈心橙眨了眨眼睛,反击道:“怎么?俞总,您很在意我是否在意你们的关系吗?”

    话音刚落,方才还此起彼伏的秋千戛然而止。

    “我在意。”俞樾的声音清淡而沉重,暮色中异常分明。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沈心橙的心仿佛被人猝不及防地提了起来,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围一片寂静,时间恍若定格。

    半晌,俞樾缓缓站起身来,他看了看远处逐渐亮起的灯光,眼神又落在近处的橙子树上。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悬在空中,幽幽的月光洒落在高低不平的叶片间,叶子的尖尖抖落银屑般的月辉。

    “心橙,过去的这些日子,我们之间的距离忽近忽远。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是不是要止步于此,和你做长久的朋友,可我一直没有答案。我明白你的顾虑,却也清楚地感受到你一点一滴的改变。所以,这一次,我想问问你……”他的声音略显颤抖,眼神中带着如履薄冰的希望,“倘若我不愿只做朋友呢?”

    沈心橙看向他的眼睛,字斟句酌地回答:“我也不愿。”

    只四个字,便如温暖的春水霎时流入俞樾的心间,融化了所有的紧张。

    俞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眼角不自觉溢出笑意。他轻轻地将沈心橙拢入怀里,下巴小心翼翼地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月光打在冰瓷色的地砖上,恍若青白的水波微微荡漾。

    三月的月光,仍旧洒落在他们的肩上,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距离,和从前不一样。

    时光是最神奇的魔法,它将你我包围,将正确的人带到我们身边。从18岁到24岁,俞樾用6年的时间浇灌心中这一点熹微的希望,直到这一天,他的脚步走向沈心橙,像无数次演习的那样。

    6年的踉踉跄跄,只为了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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