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睡过头了,等他彻底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破天荒地逃了课。

    佐助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疲惫过度的神经,昨晚的事还有那个人的话一遍又一遍交叠浮现在他脑中,扰得他一整夜都没睡好。

    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他听懂了,止水哥的写轮眼被人夺走了。

    佐助没有对茜的消息来源穷追不舍,正如母亲所说,茜有很特别的天赋,那是用健康和神明交换的。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母亲对他提到的关于茜的细节:不要在家里奔跑,会吵到妹妹休息;不要一个人偷偷和哥哥玩耍,茜“看”到会伤心。

    佐助从不会因为母亲的嘱咐而委屈,因为他知道,茜的确会“听到”、“看到”,哪怕她根本不在现场。

    五颜六色的记忆碎片纷繁涌现,佐助眉目舒展,为妹妹的优秀而骄傲,笑意在他的唇边绽放,却被最新的清晰画面打断:茜痛苦地捂着右眼,刺目的血从她的指缝溢出,蜿蜒流下,手掌遮不住的半张苍白脸颊染上了鲜红,低哑而微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心里。

    【你记住,你答应我了,不要像止水那样,被人挖掉眼睛。】

    “我记住了。”

    佐助轻声说道,轻松的神情慢慢收敛。

    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在这样异常的寂静中,佐助心头一跳,脑海里闪过一种不太好的猜想,他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出去,敲响了茜的房门。

    “茜…茜,你在不在,说句话好吗?”

    佐助看到紧闭的房门,很清楚她在屋内。可无论他怎么敲门,房间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咚咚…咚咚……

    好像有人在敲门,是谁呢?别吵,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茜,你在做什么?回答我、快醒醒,茜?”

    佐助?啊,是佐助。现在,也只会是他了。我在期待什么呢?

    我张开嘴,然后听到了一个微弱的气音。

    【好累,不想说话。】

    没有水分的滋养,我艰难地吞咽着,喉咙里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佐助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也睡不着;想让他闭嘴,却说不出话;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这是怎么了?

    我把手背贴在额头上,感受到一片滚烫,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病了,今天的计划要作废了,真倒霉!

    ……

    茜眼眸半阖,脑子昏昏沉沉,很快就忘记了所谓的计划。

    “咔哒……”

    门被打开了。

    佐助终于找到了钥匙,满腔怒火还没发作,就看到躺在床上,脸泛潮红、迷迷糊糊的茜。

    “茜,你坚持一下,哥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佐助从衣柜里扯出毛毯,裹在茜的身上,咬了咬牙,背起了对方。

    他不能把茜一个人放在家里,他怕茜等不到医生,只要把茜背出去,找人帮助就好了。

    他只有茜了,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他知道只有看着茜,她才不会消失。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背着另一个七岁的孩子走多远?哪怕佐助比同龄孩子的训练量大很多,体力也好很多,他背着茜,也没能走出族宅。

    可恶,再坚持一下,找到人就好了。

    “茜,你醒醒,别睡。”

    可无论佐助如何呼喊茜的名字,背上的人也没能给他一个回应。

    “有人吗?快来人啊…有没有人……”背上的人越来越沉,佐助满头是汗,双手已经扶不住茜不断下滑的身体。

    一个不留意,没能看清路面,两人齐齐摔了下去,佐助反应很快,及时护住了昏迷的茜,自己却摔得结结实实的。

    “嘶……”

    佐助头一次意识到光是活下去,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难了。

    “喂…孩子,你看起来不太好啊。”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声音在佐助头顶响起。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佐助差点跳起来,膝盖上传来细细密密的针扎般的痛意让他不敢动作太大。

    好奇怪,宇智波族宅哪来的陌生人?但佐助需要有人帮助,出现一个陌生人带来的惊喜远胜于惊吓,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求你,求你帮帮我们,茜…需要医生。”

    钓鱼佬放下渔具,弯腰把茜抱起来,“看起来像是发热了,得快点送去医院。”

    中年男人装模做样对着佐助解释一番,才抱着人往医院跑去。

    成年人的速度远不是佐助能跟得上的,之前脱力时摔到的膝盖还隐隐作痛,他依旧咬牙坚持跟着对方,他不敢把茜交给别人,他要一直看着她,茜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能放心。

    钓鱼佬…伪装成钓鱼佬的中忍此刻也很崩溃,三代大人让他们暗中照看的人一眨眼就出事了,总觉得他的任务评价堪忧。

    一大一小两人都不知道,一双血色的眼睛透过树叶的间隙,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木叶医院—————

    药师野乃宇正在翻看自己的笔记,那上面记载了她曾经遇到过的所有病例,但他们没有一个与宇智波茜的情况相似,那个孩子体质太特殊了,她无法接受别人的查克拉,这意味着她无法被医疗忍术治疗,只能用药。

    野乃宇捏了捏鼻梁,心里犹豫不决。

    一阵匆忙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野乃宇大人不好了,宇智波那孩子又来了。”

    野乃宇起身打开门,眼前的女忍一脸焦急,“怎么回事?别急,你慢慢说。”

    “急,很急,院长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虽然女忍一句话都没说清楚,但野乃宇没有急着追问,“作为医生,越是紧要时刻,越不能乱,知道吗?”

    “你刚刚提到了宇智波?是那个女孩子?”野乃宇面色沉静,脚下却毫不迟疑。

    ……

    好热!如果我是一只点了灯芯的白蜡,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在火焰的炙烤下融化了吧。

    奇怪,我究竟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唔,好舒服!得救了。

    下雨了吧?一点一点的清凉落在身上,浇灭了莫名其妙燃起的火焰。

    哦,我想起来了,我发热了,我应该是第一个会生病的诅咒吧?希望佐助不要哭鼻子。

    医忍用蘸了酒精的湿棉花为茜擦拭着身体,然而病人即使昏迷不醒,也毫不安分,两只小手像螃蟹的大钳子,给医忍带来了不少障碍。

    药师野乃宇一进病房就看到茜添乱的动作,一把按住她,“她怎么样?”

    “用过药了,现在准备用酒精给她身体降温。”

    中村绫子摇头感慨,“这孩子运气太差了,本来身上就有伤,现在又生病了,要不是被过路的人发现,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帘子另一边的佐助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地给自己上药。茜已经这样了,他不可以受伤,要快点好起来。

    野乃宇视线扫过一旁的帘子,若有所思,“倒也没有那么惨,这不是快好了么?”

    “啊?实在是失礼了,居然在您面前抱怨这些。”药师野乃宇的过于温和的态度让绫子不自觉产生了倾诉的欲望,现在想想,绫子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野乃宇笑着摇头,打断了绫子的自责,“没关系的,茜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她会很开心的。原本我过来是给这孩子拿药的。现在,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疏忽。两个孩子住在一起,家里怎么能没有一点药物备用呢,这倒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失责。”

    绫子点点头,“这倒也是,要不是前辈提前,我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野乃宇探了探茜的手心,发现她的体温正在回归正常,起身准备离开,“那这边就辛苦绫子了,我先回去配药。”

    “没关系的,配药的事情还要多麻烦前辈了。”绫子每次和这位大人聊天,都异常兴奋,整个人十分拘谨。野乃宇正是察觉到绫子的态度,才找了个借口避开和对方长时间独处。

    毕竟心脏处于高频率亢奋,可不是什么好事。

    药师野乃宇离开后,病房里便静下来了。茜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旁边挂着药物液体。

    滴答…滴答……

    茜双眼紧闭,沉默地站在一片黑色的水域上,湖水平静无波,隐约倒映出一个晦暗的影子。被困在黑水中的影子悄然睁开眼睛,试探性地动了动,见茜毫无反应,就大着胆子延展开来,急速奔向黑暗深处。

    黑幢幢的影子伸展得很快,转眼就只剩一条丝线的模样,茜紧闭的双眸睫毛轻颤,依旧没有清醒。

    影子转了转眼珠,加快速度逃离茜,丝线般的影子瞬间从脚下脱离,死寂的黑色水域刹那间发出刺目的光芒,茜猛然惊醒。

    一家挂着由店主亲笔所写的、不知该说字迹神妙还是拙劣的‘京极堂’三个大字的匾额的旧书店,长势稀疏的竹林,陡立的眩晕坡,路尽头的小树林,还有隐于林间的老神社,要素过多,茜有些忐忑,不敢相信还能再回到这里。

    “刷”地一声,晦暗的书店门打开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发生可能发生之事。”

    门内的薄影逐渐显示出轮廓,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身着黑色的简便和服,手上戴着手甲。脚穿黑布袜与黑木屐,只有木屐带子是红色的,手上拿着染上除魔晴明桔梗的纯白和服外套。

    他的肤色常年带着一种病态的白,脸上挂着不悦而冷淡的神情,不熟悉他的人总觉得惶恐,但茜看着这张脸只觉得安心。

    “祖父……”

    京极堂抚摸着茜的头发,全然无视了对方的委屈伤感,“不是说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见我么?”

    茜收敛起虚假的笑容,拽着京极堂的另一只手,将脸埋进对方的衣袖,“我想念你,他们都不要我…我又被抛弃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京极堂低头看着被泪水浸湿的衣袖,一眼看破茜矫情的卖惨行为,扬起单边眉毛,“可你也抛弃了别人,忘了?”

    “我不喜欢那里,和咒术界一样糟糕。”茜依旧埋着头,不肯出来,“我做错了吗?”

    祖父身上带着浓重的纸墨气息,这股气息陪伴了她十三年,茜不愿意在这时清醒,只有在这里,她才不会被估量价值,被抛弃。

    京极堂没有评判她的行为,静静地拥抱着她,给予她无声的慰藉。

    少女的啜泣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响起,怨恨的泪水滴入镜湖,湖面泛起点点涟漪,纯黑的水面在晦暗的光线下荡起血色波纹。

    京极堂骤然抽出了衣袖,不再给茜一点温情,转身走进书店,“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

    茜泪眼朦胧,神情茫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陡然变脸。

    酷似本尊的冷漠背影搅乱了茜的怨恨,她捂住脸,有些懊恼,为什么祖父在梦里都这么真实?这样的梦境有什么好留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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