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说完规则后,橖澈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及其平淡的香气,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然而只是一瞬,那缕淡淡的气味仿佛能穿透人的发肤,只消一丝一味,便能使人昏昏入睡。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种迷药,而是一种法术,所以即便橖澈身上有聚灵珠也无济于事。

    “这香叫做迷夜,对人体无害,帮助你们快速入梦。”白笙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清醒的了,她也寻了个靠在墙角的位置开始打坐。

    首先进入化心梦境的就是吃饱喝足的司空慕。

    流觞立于棋盘上的黑子阵营,折扇在手里开合了好几次,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而他对面的司空慕好像还在犹豫第一步旗子该下在哪里。

    流觞终于忍不住开始催促:“你也没必要第一步棋就考虑这么久吧?还走不走了?”

    司空慕手上一哆嗦,那白子随心而动,方才被他升于空中,这下险些把他砸中。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说:“走走走,我现在就走!”

    司空慕将最靠近自己的一颗旗子朝前方走了一步。

    流觞若不是顾着自己身为长老的颜面,估计早就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这小子犹豫了半天,就走了个这样的破棋出来,还以为能有多大能耐呢。

    他暗自松了口气,他的棋艺不算好,反正跟白笙比就一次也没有赢过,不过现在看来,对付司空慕这傻小子却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分明棋子的战斗力都相同,但司空慕总感觉流觞手下的棋子就是比他的厉害一样,不一会他手中的棋子全部壮烈牺牲了。

    司空慕头一回受挫,低头道:“我输了。”

    橖澈第二关见到的是白笙,所以这第三局的对弈长老也是她。只不过他处于棋盘之上,行动举止都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再加上白笙的气场是在过于强大,他由衷的对这化心梦境起了戒备之心。

    棋盘周遭空无一物,这让橖澈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偌大的棋盘上稀疏的排列着九名由幻象制成的黑影士兵,橖澈就被他们围在中央,他抬头向对面看去,白笙微微颔首,对他说道:“这便是你的化心棋局。”

    说着,便见到一个白子士兵提着武器朝橖澈的方向袭来。

    橖澈心念即动,一个黑子兵迎了上去,二子相撞的瞬间同归于尽。

    “摸清楚规则了吗?”

    白笙虽是这么问,但手下却丝毫没有半分相让的态度,她不为所动,抬手布局。

    只见剩余的八枚棋子相机分散开来,看准了对方的空隙就见缝插针,而白笙独留阵前。

    橖澈悟性不差,顿时见招拆招,号召六枚棋子逐个击破最近的六枚白子,再使剩余的两枚黑子朝白笙身后的阵地奔去,领棋人有两命,他这弃车保帅的做法足矣要了白笙的命。

    橖澈撇了一眼分别位于棋盘最边上的两枚白子一眼,觉得它们没什么威胁,心中顿时有了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

    橖澈朝白笙奔去,白笙挡住了他的第一次进攻,却在与第二击时阵亡。

    场上顿时只剩下了两枚白子和橖澈一人。他距离阵地还有两步,而那两枚白子却仅剩一步之遥。每一枚棋子的速度相同,橖澈断然不可能同时解决掉两个,他只得先向前迈了一步,只可惜白子也是十分没有留情面,先他一步到达了阵地。

    白笙的身形重新出现在棋盘之上,淡淡地问:“可有不服。”

    橖澈咬紧牙关,嘴硬道:“并无不服。”

    白笙接过白子兵递来的一面黑旗,问道:“那我问你,你可知自己为何输?”

    橖澈笑想了想,觉得自己败就败在路程的长短上而已,他回答说:“弟子愚钝,请长老明示。”

    白笙摇了摇头:“并非愚钝,知道擒贼先擒王,你很有野心。”

    “长老过誉。”橖澈笑着恭维。

    “但你却忽略了寻常棋子的作用。”白笙将手中黑旗扔给他,继续道:“为了赢,你把手中黑子牺牲了个干净,却未曾察觉到我边缘两枚白子的作用,看上去你的确胜券在握,可惜没算好路程,在我身上攻击两下浪费了向前一步的机会,所以你会输。”

    只不过是计谋算计过了他而已,橖澈心道。

    他在芙蓉楼里悠然转醒,抬眼就和远处角落里刚刚醒来的白笙对上了视线。如果说赢下一局棋就有一面棋子的话,那么此刻白笙手里总共拿了五面旗,再算上她方才抛给他的这把,一共有六面!

    也就是说,只要在第三关对上白笙的弟子,无一例外,全都输了!

    众人全部考核完毕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收到了一张信纸。

    许久未见的周掌门从楼梯上走下来,对众人说道:“诸位手里拿到的信纸就是投递帖,考核成绩已经结算完毕,只要在上面写下想拜为师尊的长老姓名,长老会按照排名先后依次纳入门下。另外,我要先告诉大家。今年长老们收徒的数量有限,无厌长老收三位,流觞长老收两位,卿何长老收一位。投递信若是被退回,那就是没有被长老收为徒弟,自动轮入外门弟子的行列。”

    人群之中有人问道:“什么?卿何长老只收一位弟子?这谁敢赌啊!万一选不上可怎么办?”

    流觞在一旁用扇子戳了戳白笙的胳膊:“呦,想不到你这小冰块还挺受欢迎的嘛!”

    白笙皱眉撇了他一眼,仿佛不介意跟他当场动手。

    流觞连忙打开扇子挡了挡她冰冷的目光。

    周掌门笑着继续说:“诸位不要心急,既是入了我灵渠山,岂有再赶你们走的道理?没有被选上的弟子会被安排到其他峰主的门下,具体的事项由江尊再跟你们细说。大家现在可以填写信纸了。”

    司空慕原先是想拜入白笙门下的,无奈这仅有一个名额,他不想被安排到外门弟子去打杂,也自知本事不如别人,于是就放弃了这个选项,改投为流觞门下了。

    流觞假装不经意地从他面前路过,又继续不经意地往他的信封上瞄了一眼,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另一个沈青依就没这么令人省心了,她本就无心争抢,直言想去药王峰学习医术,于是就放弃了这个名额,惹得流觞好一阵惋惜。

    周烨也是犹豫了一番,首先排除了流觞,一直在无厌、卿何两位长老之间摇摆不定,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无厌长老。

    齐崇再考核之中连败两局,顿时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还是想尝试一下,于是就写下了无厌长老的名字。

    无厌一看连少主和小皇子都选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杆挺了起来。

    流觞这边收到了很多封投递信,反观白笙这边竟然一张都没有,便忍不住咂舌一声,叹道:“第一次收徒没经验吧。你只要一个徒弟,谁敢填你?”

    白笙根本不搭理,若不是姜夫人好言相劝让她今年至少收一个,她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然才不会出来大张旗鼓的收徒弟呢。

    流觞那句话还没刚说完,白笙面前就出现一个人影。

    橖澈将信纸递给她,说道:“长老,我想拜你为师。”

    白笙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少年,善意的提醒道:“我没给人当过师尊,恐误人子弟,你可想好了?”

    橖澈点了点头:“嗯。”

    他只是单纯觉得另外俩长老脑子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就这个叫白笙的看起来最正常,又碰巧跟这位卿何长老有点渊源,而且化心棋输给她橖澈多少有点不服气,于是顿时就把当初挨了一鞭子之后想要离她远一些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呆滞的愣在了原地,半晌也就憋出来一句:“晚枫阁冷清的很,你怕是住不习惯。”

    这个时候连无厌长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有个人挑你就不错了,你还在这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橖澈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

    这死老头狗叫什么?关他什么事?

    白笙从他手里接过那张信封,缓和了声色问:“你叫什么?”

    橖澈立马会意,直接认了这个名分:“回师尊,我叫橖澈。”

    少年抬头,朝她一笑。

    炎炎夏日,偏偏这寒叶峰之上凉爽宜人。白笙在前面走着,橖澈就跟在后面,二人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南木从天上盘旋而至,似乎看见橖澈之后就变得很开心。

    “看来南木很喜欢你。”白笙没有回头,但也猜到了那只仙鹤亲人的行为,“不然也不会公然在第二关带你来找我。”

    南木听见后也不好意思的把脑袋从橖澈手里挪开了。

    白笙说她的晚枫阁冷清,橖澈之前还没有预料到,如今一到地方,发现这地方何止是冷清,简直是寸草不生!名叫晚枫阁,可这山头却是连一片枫叶也见不到,漫山遍野全是杂草,只有周围几棵常青树尚且保留了一丝生机。

    白笙察觉到橖澈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大概也明白个中缘由,于是说道:“寒叶峰的确无甚草木,你若现在反悔,我也不会介怀。”

    说着不介怀,但橖澈分明从她脸上看见了一丝失落。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和他的师尊打好关系降低戒备,然后从她嘴里套出天华录的所在地。

    橖澈走到她面前说:“我才不反悔,师尊可能不知道,我最会栽树种花了,师尊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保证这寒叶峰能变成整个灵渠山最好看的地方!”

    白笙独自惯了,似乎还没适应好她的新身份,此刻被他一口一个师尊喊得有些不自在,她拢了拢袖子,轻咳一声移开目光:“......随你。”

    白笙走入晚枫阁的正门,对身后的人说:“跟上。”

    橖澈一笑,连忙跑了过去:“遵命师尊!”

    白笙略显随意地在书案后坐下,想着他考核了一天兴许会渴,于是随手变了壶茶水出来,对橖澈道:“喝水吗?”

    橖澈心想,她还真是没给人当过师尊,连师尊的架子都不会摆。

    罢了罢了,还是他发一回善心吧。

    橖澈端起一杯倒好的茶水,端正的举过头顶,递给白笙道:“第一杯茶,理应弟子敬上。”

    白笙这才想起来,姜夫人似乎之前交代过她这种礼仪,如今自己不记得倒还要被徒弟提醒,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她径直接过那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

    橖澈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她不嫌烫的么?

    白笙强忍住咳嗽,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问:“家里长辈可曾给你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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