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峰。

    “给我一碗你的血。我担心暮言的血真有用处,他们不会放过她。”

    戚祥裹着厚绒裘皮,孱弱地靠在栏杆上,听完忽然到访的裴沉岚的来意。

    按聂容妤透的底,裴沉岚是仓望的人,他的血很容易被识破,其他人又无法保证对暮言的绝对忠诚,若是把换血之事告知聂容妤,一切都白干了。

    裴沉岚相信戚祥的忠诚,同样的,戚祥也信他。

    戚祥恨得咬牙,这个人要是对暮言不忠才好,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先斩后奏。

    “提前告诉你,就算失血再多,我只要还剩一口气,你们都杀不了我。”

    戚祥已目睹过几年的人间,学会了他们的尔虞我诈,他视裴沉岚为眼中钉,裴沉岚又何尝不是如此。

    裴沉岚只关心会不会被识破,“你的血没问题吧?”

    “和她一样,都是不中用的废物躯体。”

    他边说着,边自己凝出墨色剑气,朝手腕割出口子,血流如注,落入瓶中。

    不出片刻整整一瓶便接满鲜血,戚祥将伤口愈合,本就苍白的脸如纸般脆弱。他拉紧了裘皮,扶着墙蹒跚进屋。

    裴沉岚没有多看他一眼,保持着不让血液凝固的温度,立即前往琼华峰上交。

    见到裴沉岚这么快就拿到了暮言的血,聂容妤倒出一碗闻了闻,从里面察觉不到什么灵气,应该真是那个废物炼气的血。天山之人资质都极佳,整个门派没有第二个像暮言那般无用的人。

    她便收起怀疑,递交给身侧的手下,“拿下去给那些怪物喝喝看。”

    裴沉岚交完便走。

    在他出门之前,聂容妤又提了一嘴,“丹药回去立即吃,别不识好歹。”

    “知道。”裴沉岚不耐烦地皱眉,抬腿迈出门槛。

    等到他离开琼华峰的消息传来,亲信才敢问刚想起来的事情,“那个丹药是……您要对他下蛊?”

    聂容妤欣赏着自己修剪的指甲,大局在握地挑起眉尾,“我用的是雄虫,他碰不会有反应,女人碰才行。以暮言对他的上心程度,他带回去的丹药,暮言必定会检查。”

    “他要是真听您的,自己吃了怎么办?”

    “那就会强行唤醒它,遭殃的还是暮言。”

    聂容妤大笑几声,眼里冒着激动的光芒,“去把人手集结起来,准备去见证她身败名裂被逐出仙道的一刻!”

    -

    将离峰,回廊偏殿。

    暮言坐在桌案前,偷偷地看完几份新到手的魔道功法,立即将它们塞进储物袋藏起来。

    和千初给的功法相比,聂容妤给裴沉岚的功法修炼极快,缺陷也极多。作为人族状态时,功力虚浮不扎实,而作为妖族状态时,情绪容易暴怒失常。

    暮言研究了很久,根据那本功法的漏洞研制了各种丹药,这几年换过许多种丹方。每晚的喂药没有间断,每次的丹药也吃够了疗程,依然做不到又能抵抗缺陷又能正常修炼。

    对聂容妤的功法研究越深入,暮言越觉得不对,近日暗中派人在外收集了些魔道功法,这两天一对比,发现聂容妤的妖法果然是融合了魔道的修炼精髓。

    看来应该从魔道功法入手才对。

    暮言正独自琢磨着,看到眼前殿外走过一道熟悉的短发人影。

    “又去见聂容妤啦?”

    裴沉岚脚步一顿,惊讶地回过头,在阁楼里看到暮言,在遍地结丹元婴的地方,凡人的气息微弱,他都没注意到她。

    “没想到今天我在这边吧?绕路正好撞上了吧?”暮言瞧着他,语气不知不觉带了丝嗔怪的意味。

    被说中了心思,裴沉岚面色尴尬。

    “见就见嘛,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为了做卧底,搞得跟偷情一样。”

    暮言不屑地轻哼,说完后自己咬唇低头挡脸,那个词本就不是她的身份该说的,还把它说得像埋怨。

    裴沉岚走进来,被污蔑了似的皱眉不悦,直接将聂容妤给的药盒拿出来自证,“她让我吃这个,说我还修炼不动,就给我神血。”

    “说得这么好听准没好事。”暮言听了一担心,立马忘了刚才的窘迫,伸手要把丹药拿过来细看。

    见她打开药盒,裴沉岚眼曈一紧,将它夺回来,先自己把丹药拿起来仔细检查后,又闻了闻,确认无事才重新递给她。

    暮言愣愣地看着他过分在乎的疑神疑鬼,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强装着无事,冷静地接过丹药,一碰到它,指尖立即一疼。

    看她拿到丹药就呆站着不动,裴沉岚心下不安,“有问题?”

    他想也没想急忙拿回丹药,却发现它明显变轻,把它转了一圈发现朝向暮言的位置多了个红豆大小的孔,孔边缘凹凸不平。

    对着孔闻了一下后,他抬眼看向暮言,眼神惊慌。

    里面是□□的味道,再看似被啃咬的孔洞缺口,这恐怕是……

    暮言仍双目无神地站在原地,发绿的眼眸如漫起浓雾的碧湖,迷离失神。她嘴唇微张,全身皮肤泛起粉红,双臂向他伸了来。

    “阿言?”

    裴沉岚后退一步,指尖凝起光芒,打在她的额间,接过她不但没有中法晕倒,反而将他的手指一把抓住,如饥似渴地塞进了嘴里。

    他心头一窒,急忙抽手,暮言顺着力扑进他的怀里,毫无章法地扯着两人的衣裳,疯了似的踮脚要亲他。

    将她的双手牢牢钳住,裴沉岚心思急转,聂容妤既然给了催情蛊,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阿言!”

    裴沉岚两手慌忙地阻止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的门口却起了脚步声。他只能先躲进内堂,拉起厚重的帷帘,将手脚乱动的暮言牢牢摁在墙角,隐藏起两人的气息。

    “长老!夫人带了好些人在外面硬闯!昆仑前辈们快抵不……”

    “长老?”

    发现殿内无人,传信的弟子回想了一下,暮长老确实说过今天在这里,便向里面找去。

    “长老!您不在吗?”

    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被抵在墙上的暮言随着催情蛊的深入越发迷失,犹如活虾入油锅,浑身滚烫疼痛却动弹不得,难受得只能拿嘴去找东西。

    只有一层帷幕相隔,听到弟子正走过身后,裴沉岚任由暮言发狠的粗暴亲吻,一动不敢动。

    弟子在后堂简单找了找,没见到暮言,又急忙出门,奔向她平时常在的地方。

    裴沉岚终于能够行动,刚放松手劲,暮言便挣脱扑了上来。看着平日里注重师徒伦常的她如今这番模样,裴沉岚心疼不已,将她推开,狠下心朝她脑后打下手刀。

    催情蛊用药狠毒,蛊虫一入体内,宿主的身体便在蛊虫药性的支配下不受任何影响,除非解蛊,或是身死。

    一记手刀下去,毫无作用。

    外面忽地人声鼎沸,里面夹杂的聂容妤声音响亮清晰。

    “把将离峰围起来,每一间房每一寸地方都给我找一遍!”

    杂乱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裴沉岚抱起暮言跃过窗子,沿着悬崖陡峭小路躲着上面巡察的人。

    峭壁的路印着清晰的脚印,蔓延至暮言寝宫,而脚印的另一端方向是他的住处。

    距离她来查看自己有无服药的那晚已过去几日,脚印竟然还未被落雪覆盖。

    裴沉岚心里疑惑但此时无暇多想,她的寝宫已被聂容妤的人围起,他只能趁着他们还在搜寝宫,悄声潜进从最偏的沐浴房。

    雪山融水汩汩流进蓄水池,屋里由温玉铺成,只有堆放未洗旧衣的地方较为柔软。

    裴沉岚将暮言暂且先放在旧衣堆里,她却拿出了不知从哪冒出的力气,爬起来一把将他扑倒。

    看着暮言剥自己衣裳的动作,裴沉岚眼瞳颤抖,张了张嘴,却不敢尝试再唤醒她。他怕声音会给她留下印象。

    她那么在意他们的师徒名分,若是知道他们这样过,她会恨他的。

    绿纹冰裂般飞速爬向她的心口,催情蛊已将毒液蔓上她的脖颈,绿色纹路缓缓爬向手臂,若是将全身覆满,她将在须臾间化作连骨头都不剩的脓水。

    裴沉岚紧闭双眼,咬牙闷头脱衣。

    他还没下定决心,但暮言在蛊的驱使下已经找到地方贴了上来。

    裴沉岚头皮一炸,浑身绷紧地猛然睁眼。

    绿纹在她心口兵临城下,蔓延轨迹在此刻戛然而止,随着一阵一阵的□□退缩回去,暮言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下颤抖不已,却还被蛊虫控制得努力扭动。

    裴沉岚身为白家外人,没有学过制蛊,但在白家寨从小耳濡目染,他对这些最为恶毒的蛊记忆犹新。

    催情蛊的解蛊之法只有一种,待宿主情欲彻底消磨,蛊虫便会如没了水的鱼主动逃离。

    若是在蛊虫死去之前没有将它逼出,那么它将带着宿主一同死去。

    这一招只能用一次,聂容妤不会给他们多少时间。

    裴沉岚缓缓地用着力,额头滑下克制的汗,闭眼不愿看到眼前的画面。

    不能动情,她不喜欢这样,她会恨他。不能动情,他只是个解蛊的工具。

    他们之间,不会有也不该有这样的情。

    寝宫那边的嘈杂人声终于还是靠近过来,里面夹杂着弟子们的阻拦和聂容妤胸有成竹的叫嚣。

    裴沉岚不得已打开了眼,仍是不敢看暮言一眼,在他们到来之前,对自己施展隐身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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