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凛没和周光昃打面招,也没让柳茜送,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等到达机场后,她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谢谢你,我回国了,那个条件永远作数。”

    褚凛为的就是短时间内不再碰到周光昃,谁能想到他闪现到了机场,人群中一身挺拔。

    褚凛看了看自己发出去的短信,又抬头与他对视,他怎么老是有办法把虚拟变得现实呢。

    周光昃披着一件黑风衣,看起来很薄,根本不够抵御法国的冬天。

    他每向褚凛走进一步,就感觉自己的体温上升了一点。

    无法自控的状态,还真是特别。

    周光昃停在了褚凛的面前,洒下来的阴影几乎能把她的小身板罩住。

    他稍稍俯身,不痛不痒地冒了一句,“没礼貌。”

    褚凛接受周光昃的责怪,是她没勇气。

    但这姑娘的脑回路也是够奇怪的,居然往他身后望了一眼,提问,“陈助没来吗?”

    周光昃瞬间脸一黑,陈助陈助,他不知道听褚凛念叨过多少次。

    褚凛又不傻,深知过这些爷的容忍度,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出来不戴口罩不戴帽子的,万一被粉丝围观怎么办?”

    一听是在关心自己,周光昃的心情又瞬间舒畅了,真是够欠的。

    “噢,我看那儿就有一个。”

    褚凛顺着周光昃的眼神看过去,有一对情侣正向他们这儿窃窃私语。

    褚凛慌乱得要死,但行动和思维依旧镇静,“我打电话给陈助吧,你先把帽子戴上好不好?”

    周光昃听话地将衣服上的帽子拉上,主要那句“好不好”很受用。

    “陈助你好,我是褚凛,能麻烦你来登机口接一下周光昃吗,他好像被粉丝认出来了。”

    周光昃盯着褚凛的侧影看,女孩的左手呈拱形状捂着收声口,防止电话那头的人因杂音听不清,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可爱。

    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多摁了两下打火机。

    从前也没发现周光昃是个爱笑的人。

    “你笑什么?陈助马上来了。”

    这话听着,他倒像是个犯人,等待被刑拘。

    周光昃没说话,站起来推走褚凛的行李箱,188大个儿配上能够遮住头发的黑帽,压迫感别说有多强。

    褚凛紧扣着包带,丝丝细汗不断地往外渗出。

    如果说之前是润物细无声的动情,这会儿褚凛甚至能坦诚,自己被丘比特之箭稳稳射中。

    褚凛反应过来周光昃要去哪,上前制止他这种疯狂的举动,“那儿人更多,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开玩笑,F1作为世界三大体育盛事之一,与奥运会世界杯齐头并进。它在国内的普及度可能没有那么高,但放欧美地区几乎人人皆知。

    所以,周光昃这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他推着一件明显是女性审美的行李箱,旁边还站着一个自己!

    陈助在这时赶了过来,结果周光昃手上的行李箱和证件,“老板,您和褚小姐去休息室等我吧。”

    “帮她入个会。”

    褚凛抬头,“不用。”

    陈助无助地站着,等待下一道指令。

    褚凛继续,“我积分够了,可以兑换。”

    周光昃没意见,“嗯,听她的。”

    周光昃带着褚凛来到了一间私密性极高的包厢。

    褚凛进过头等舱室,VIP室,但这种独立包间她都不知道能出现在机场里。

    “还有半小时,要不要眯一会儿?”

    周光昃边问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

    “傍晚有班直飞的,睡一觉就到家了,为什么选转机航班?”

    褚凛在泰国停留一天,回国前她还要去会见一面吴财。

    她眉头一紧,“周光昃,你过了。”

    男人满不在意,捻起一颗葡萄把玩,“金条?矿物?还是…”

    褚凛不知道面前的人突然在发什么神经,走上前,一手夺过他手上的玩物,恶狠狠地盯着,“怎么?害怕了?要靠揭穿我来安慰自己看错人的失误?”

    周光昃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绕到褚凛的脑后,轻轻一拉,两人的距离只剩毫米。

    “小葡萄?”

    低吟,缠绵,蛊惑…

    褚凛眼眶瞬间湿润,不是因为害怕恐惧,是因为这个称呼。

    只有她妈妈这样叫过她,五年前?十年前?还是十五年前?她记不住了,她想记住的。

    周光昃空闲着的那双手从果盘里摘下颗葡萄,轻柔地放进褚凛的嘴里,“终于肯露出你真实的样子了?可是小葡萄,我怎么会怕你?”

    褚凛嘴里混杂着哽咽和汁水,她冷静下来,“周光昃,我说的不想你管就是字面上的不想你管,请你不要越界。”

    眼前的男人失手松开她的脑袋,褚凛顿时失去重心,只能扶着桌角寻找平衡。

    周光昃怕自己控制不住,捆了褚凛的双手双脚关到家里治治她这种不顾死活的想法。

    他转身,克制怒气,“和吴财谈好,拿着条款回国给刘叔叔签,然后把这最后一根稻草和整合好的证据,双手奉上自首是吗?”

    褚凛恢复往常的冷漠,“那你再给我出点主意,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周光昃怎么可能跟着她的思维跑,火气又大了三分,“刘钦房是罪该万死,那你呢?”他顿了一下,谁都能听出是心疼的口气,“褚凛你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自己?”

    躯体化反应还在不断增加,褚凛干脆也放弃了挣扎,乖乖接受身体带来的应激。

    她抖着声线,一字一句,“刘钦房多年隐埋的人脉线经不起推敲,除了我愿意拿自己当诱饵,还有谁愿意做?”

    沉默半刻,空气里传出一阵叹笑,“我就当驱鬼降魔,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

    周光昃转身,对上褚凛的双眼,那双眼里有绝情有淡然,但藏不住最底层的无助。

    在褚凛发觉危险,撇开眼神的一瞬间,周光昃将她托到了桌子上,死死扣在怀里。

    上一次的拥抱她没法冷静下来感受,这一次,褚凛发现原来有一个人的心跳可以如此动听,美妙。

    这姑娘又落泪了,她觉得自己快把人生前二十年没哭过的哭尽。

    周光昃的气息在褚凛的耳畔萦绕,像是一针镇定剂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她不想管了,什么复仇,厮杀,算计统统抛掷脑后,一直在他怀里好安稳。

    褚凛想起那声“小葡萄”,豁然地笑了,眼泪顺势流进了她的嘴角,又潜入口中,“周光昃…”

    她只是突然想唤他一声。

    周光昃的手掌摩挲着深棕色的细发,“想撇开我吗?觉得会拖累我所以才让我等吗?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说的下辈子吗?”

    褚凛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知道他不是在凶人,刚刚和现在都是。

    体温因为拥抱在攀升,全身的力量几乎负重在周光昃身上,再加上脱水过多的因素,褚凛开始有点昏昏欲睡。

    周光昃也不吵她,一个动作保持了快有四十分钟,期间还悄悄伸手将沙发上的软垫拿来靠在褚凛身后。

    直到看到屏幕上褚凛的航班开始提醒,周光昃迫使结束自己的贪念,“小葡萄,起来了。”

    褚凛动了动,没有马上苏醒。

    “褚凛,不打算回家了是吗?那我…”

    褚凛立马从他怀里抽走,跳下桌子的瞬间腿软了一下,迅速跑进卫生间洗脸。

    等门被无情地关上后,周光昃从冰箱里拿出冰袋准备给她敷敷那双红肿了的双眼。

    这一幕好像又似曾相识。

    褚凛选择把刚刚的一切当作一场梦,她看着镜子里少见的柔和,扬起笑容眯了眯眼。

    但就转身开门的瞬间,她又变成了大家熟悉的那个褚凛。

    周光昃一下瞟到褚凛的内搭衬衫被解了一扣,细腻的肌肤随着呼吸起伏,上面还有未挥发完毕的水珠,千娇百媚。

    周光昃淡淡挪眼,“我帮你,别做傻事。”

    褚凛当作耳边风,拿起桌子上的包,“周光昃,你比赛要注意安全,这次我真走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要是敢做出一点伤害自己的事儿,我马上叫人把你绑了。”

    “那我先让阿姨把你绑了。”

    言外之意,我知道你妈对我的态度。

    “我们不合适,你心里很清楚,难道我们真的要偷情吗?”

    褚凛说这话的语气和那一抹笑,周光昃到死都忘不了,充满凌气的威胁,太抓人。

    “啪”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屋内屋外的两人,谁不是在以肉去蚁,指雁为羹…

    周光昃掐着指尖坐进沙发的刹那,那股熟识的栀子花香再次沁入鼻腔。

    ·

    褚凛在登机口旁买了顶帽子和一件不属于她风格的外套,以周光昃说到做到的习性,抵达泰国的第一秒,就会被人监控。

    十二个小时的行程,褚凛只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刚刚为什么不再说得狠点决绝点,比如,和你暧昧两句你还真当回事,再比如,玩玩而已你还想管起我来…

    可褚凛怎么说得出口,只怕说完自己都会笑出声。

    机舱外落日漂浮在云海中,金灿灿的余晖不紧不慢地滋养着大地万物。

    褚凛打开早就躺在备忘录里的文档,吴财的行踪轨迹和日常嗜好事无巨细地出现在屏幕上。

    日升日落,这只是鬼门里的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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