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
“嗡——”
“汀。”
空净之地，一泓清泉泄下，石尖敲击在喘息声上。
“波波悲悲波波悲波梵.梵梵梵梵梵.梵摩迷.摩迷梵摩梵.梵摩……”
“……”
“请神——！”
埙声促转深厚呜咽，编钟如碎玉落珠滑入中空，磬钟托住尾音。
“遮遮支支耶.喻喻喻喻喻喻.惹神遮遮遮.遮遮遮神惹……”
“……”
“再请神——！”
大殿之下，众僧跪拜。
凌晨箫被隔在金门之外，一言不发。
同样的还有一群身穿特警服，持枪静默的人。
大殿重归寂静，年迈的住持手握佛串，摊开的僧衣合拢，从跪坐起身。转过半身，回头凝视门外的不速之客。
殿内众人整齐划一地起身。
住持沉稳走向门外，但并未踏出一步，他与凌晨隔门遥望，稍点头开口说道：
“兄弟吊啊？带这么多枪来什么意思？”
空气霎时凝固，警员都被住持和尚的人设崩坏雷到了。
“警戒线从时装拉到扶梯，保护现场。”
唯凌晨箫岿然不动，一语毕，屈手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做了个佛门无畏印：“交人。”
无畏印，意为令人安心，平静者。据说能使众生心安，无畏怖，故称施无畏，是为救众生间的慈悲大愿。
住持困惑的挠挠他的白胡子，天真无邪的问：“没有。你去和我的助手聊吧。”
机械音发出娇滴滴的声音：“哥哥有何贵干？出家人不干坏事，但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身后的警员们顿时握紧拳头，冒起冷汗，浑身颤抖，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倒不是因为这AI，而是怕他家队长失控。
然而凌晨箫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举动。
他心平气和的说：“好的谢谢，抓人。”
警员们没有半点犹豫，冲入殿内，按下所有僧人。
住持：“你竟然先礼后兵？”
警员们嘴角疯狂抽搐：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话音刚落，机械猫耳突然弹出，和住持那张满满皱纹的脸，相得益彰啊。
警员们再次喷血被雷。
凌晨箫回到正殿，用手指捻起佛台的灰尘。
香烛是今早新换的，彩色霓虹灯从天花板照到佛祖身上，灯条被镶嵌在地缝里。
扫地机器人偏往他脚下撞，张口电音大喊：“让开！让开！”
无奈之下，凌晨箫扣起扳机开械打爆了它，转头看向AI，勾唇露齿一笑，轻声说：“顺手的事。”
警员们仿佛在看一个精神值边缘的易燃易爆物，纷纷大气不敢出。
住持瞳孔骤缩，盯着地板上冒烟的两台智能机器，那一刻，崩溃，无助，难以置信竟然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猫耳还会适时折起，演技简直吊打比当今娱乐圈。
“白白！粉粉啊！”
于疏桐就站在他旁边，抬手一巴掌：“什么白｜粉，白｜粉的？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于疏桐扯念珠勒住他下巴：“那个疯子呢？老实交代。”
“疯子就算杀了人，那人都已经死了，那人在世时善业积德，轮回后必定富贵滔天。”
“我问你疯子呢？”
“你们不抓疯子，也算是救了一个人，是在给你们自己积善！”
于疏桐反手一指地上的一滩血迹，气得不说话。
法医队带着工具姗姗来迟。
孔向晚打开密码箱，整理自己的手套，再将箱子里的工具仔仔细细重新摆布，发现衣服的褶皱不对称，于是严谨的反复抚平。
众人见怪不怪，孔向晚强迫症严重影响工作，只是他专业能力顶尖这才成为法医部部长，其他人不得有半分怨言。
除了凌晨箫——
他正举着枪对准住持的眉心。
凌晨磨牙，面无表情，威胁孔向晚：“再摸你的衣服，我就断你一只手。”
孔向晚花容失色，要是只有一只手就不对称了！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凌晨箫斜撇他一眼说：“或者两只手都断掉，就对称了。”
凌晨箫的大拇指在扳机上轻轻推动。
住持面对着枪口瑟瑟发抖，无力吐槽，枪指着我的你怕个屁！
孔向晚：“死亡时间今早，无反抗痕迹，一击致命。”
凌晨箫收枪，翻开死者的布衣，一个不明显的烧焦小洞在肩膀位置。
“报告！人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疯子身上，瘦瘦弱弱很驼背，而死者比他高大数倍。死者蹲下时，能和疯子齐平。
警员补充：“在半山腰发现没清理干净的匕首，上面残留血迹。”
凌晨箫目光转向住持：“住持辛苦了。”
老住持受宠若惊：“不苦不苦。天言……这疯子的名字，他平日温和喜静，除非此人心术不正，否则怎会引得如此大反应。”
“是啊。”凌晨箫敷衍。
于疏桐嘀咕：“听这住持的描述，他没把这位当疯子。”
“佛像新完工？”
“是的，三月前完工。”
佛像上有处难以察觉的地方，被磨蹭出灰色。
凌晨箫插兜：“这里？”
住持没察觉到凌晨箫的异样，大胆上前解说：“此处大概是施工有误。”
凌晨箫：“台面上的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因为施工问题，所以我让天言送去了净山铃，净山铃为我寺神山开寺法器，历代主掌，用它来净化、祈福”
“噢，好的。”凌晨箫转头就蹲下观察死者的尸体。
别人不清楚，一个小动作能让背后的一群队员瑟瑟发抖，是件多么诡异的画面。
但警厅的传说“代代相传”早已被妖魔化，邢支队的人十分信任凌晨箫，却也因为他将被流放其他警区惋惜。至于流放原因，不详。
此刻，于疏桐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很烦恼，他知道原因。
“死者身上有酒味，念佛的喝酒，有什么心事吗？”凌晨箫说。
于疏桐翻译了一下凌晨箫的话：喝酒是佛教忌讳，在佛像面前喝，体现了死者灵活多变的信仰。
相当于，在秃顶校长面前喝完酒叼着烟跳色琴钢管舞。
住持诧异恸恨：“喝酒乃禁忌，大不敬！”
疯子天言像是被某个词触动，神神叨叨：“违教义，除善，违教义……违教义，违教义……”
凌晨箫思索：“杀人原因，很巧合。”
“施主，天言平日很正常，可之所以寺内僧人叫他疯子，是因为他确有不正常之处，切莫以常人思维理解疯子，这……也是为你好。”住持严肃地说。
凌晨箫点头示意知晓，内心毫无波澜。
凌晨箫提问另一位侦查员：“死者人际关系呢？”
“与庙外人员接触密集，进账记录有问题，核验之后发现境外赃款。”
凌晨箫穿戴着黑色手套：“初步分析，直接凶手为天言，核验天言的精神疾病事实，报告陈述上呈判决存档，案子转交经犯（经济犯罪部门）。”
他走到住持身侧，微俯身，头偏向住持的猫耳，说：“但你身上，好像有死者的味道。”
住持平目而视，猫耳折起。
“收队吧。”
于疏桐：“这老家伙证词虽然没问题，可对疯子的态度，前后不一。”
“没错，但以外的范围，是经犯要解决的工作。”
于疏桐沉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这句话逻辑没问题。
一旁疯子安安静静不说话，说不出话。
痴痴地笑着摸手上的疤。
疯子高兴地悄悄脱下鞋子，把藏着的香灰往周围人脸上撒。
其他人见势便躲，唯有老住持咳嗽两声后一动不动。
“别生气，他对喜欢的人就这样。”老住持说。
“今天人来的特别多，他非常开心。”
疯子痴痴的盯着地板，兴高采烈地跑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哼唧声。
凌晨箫没多在意，吩咐人继续沿山腰搜索凶器。
凌晨挥停：“先把人拷上。”
很快，警员便发现了凶器的埋藏地址，上面盖着一层香灰。
孔向晚等团队利用新型仪器覆盖，检测周围的痕迹。不一会儿机器闪烁红灯，只需要再把二人的检测和机器数据比对。
路径上的足迹干湿检测判断两人先后，再根据埋的土壤、香灰，结果得出是两个时间段，相隔约一小时。而两人的足迹结合前面的检测……
于疏桐这才回味过来：“什么？所以他对我们扔香灰真是因为高兴，不是因为晦气？”
凌晨箫用手狠敲他头顶：“傻子。”
“服，这也能跑，你们给他带的手铐其实是时尚手链，对吗？”
山上的钟磬声再次响起。
警员们出动搜人，古道长亭，湿漉的空气让一切都显得宁静淡雅，不和谐。
迎面遇上一队人，大概是来上香的。一晃眼，熟悉的身影经过。
于疏桐停步：“老大，那个人我们是不是才见过？”
凌晨箫头也不回：“是。”
昨天的演唱会，出事之后，就他一个人捧着束大玫瑰，其他人四处逃窜，他仍站在原地，很难不注意到啊……
于是他自然地将拇指放进口袋，潇洒转身，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于疏桐一转过头，身边空空如也他疑惑地喃喃自语：“啊？那么大个人呢？”
然后继续恍若无事地离开。
另一边，凌晨箫虽不熟悉这山寺，但也能判断这和疯子离开的方向巧合般相同。
凌晨箫慵懒的散步着，接受阳光下的沐浴，编钟的声音适时滑入。
日出的太阳照耀于金山之上，背光的方向，前面几人站立于原地，虔诚的面向佛祖。
观世音殿内十分昏暗，衬得佛像上的金光更加璀璨。
“礼佛？”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掏出手机，面对佛像。
空旷的大堂，佛像下缠绕的红布悄悄传来簌簌声。
手机镜头对准观音的大头金光闪闪，就在按下快门的一刻，画面突然黑掉，一个人头冒出，扑倒了那男人。
“什么鬼！”
“啊……唔。”疯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松手，兄弟你干嘛！”
“抱玫瑰”那男的站在他们旁边，似笑非笑，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等看够热闹，他附身想拉开两人，疯子像是被这个举动打开了开关似的，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令人毛骨悚然。
疯子嘴里念念有词，凌晨箫在门后的视野盲区听着，依稀记得这是佛教的“六字大明咒”。
记载中，六字大明咒可以降魔、治病、免劫、明心见性等，是观世音菩萨微妙本心，持此咒成佛。
疯子手劲极大，三人“难舍难分”。
凌晨箫仍旧毫无心理负担的看他们缠斗，在看到疯子摸向自己鞋子的时候，顿时挑眉，来了兴致。
果不其然，疯子从鞋边抠出一撮灰烬和白芥子，回手就要塞进拍照的人的嘴里。
“抱玫瑰”那男的挡下了疯子的手，顺势抓住反绑，一通推攘下来，疯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叫管事的来吧，让他先绑着。”“抱玫瑰”的人先行离开，另一人就要出门。听到动静后，凌晨箫稍退一段路，装作自己刚到这儿。
“兄弟先别进去，里面出了点事。”拍照的人说。
因为情况紧急，凌晨箫穿的便服，他没认出警察的身份。
凌晨往他身后瞄了一眼：“里面没人。”
而地板上冰冷的反光是遗留的刀片。
拍照的人愣了，揉了把头顶：“哪没人，这不……嗯？人呢。”
他重新进入大殿，掀开遮挡的红布，空荡荡的没人。
神圣的大堂封住天空，压迫在人棕色的神经之上，墙壁无数个格子，其中摆满各异的神佛像。无一不凝视着到访的来者，后背仿佛爬满人的眼球，粘连血丝，黑乎乎的空气，伸手触及的是绵密的汽水泡泡，挤压，粘稠，撕裂。
“啊尓！！”尖锐的刀尖刺破胸膛，伴随着尸体倒下沉重的声音。
疯子抬眸，从黑暗向外沉望，犹如从深渊俯视人间。
“妄语……妄语……”
凌晨箫平静的站在原地，两次杀人事件都和疯子的教义有关。
白芥子烧成灰，六字大明咒，解缚咒。
疯子的视角中，这人已经邪祟上身。所以，他其实是在驱邪。
此刻，如果停下所有动作，最为稳妥。
但是，凌晨箫像一位不懂风情的人，一字一句地挑衅：
“你杀人了。”你也违背了教义。
疯子双眼瞪睁，受了极大冤枉一般，将手中刀刃刺向凌晨箫。
“你懂什么！？”
刀锋直冲面门，凌晨箫侧身避让，踢腿横扫其背部。疯子咳出血，手肘弯曲，凌晨箫见势，右手锁喉，左手夺过他的刀。膝盖顶折他的肋骨。
疯子骤然倒地，扑向远处。
两人相隔霎远。
疯子：“他们应该去死。”
“他们犯了错。”
凌晨箫：“你也犯了。”
疯子：“不一样！他们虚伪，不敬，不善。”
“我犯错是应该的！”
凌晨箫笑了下，仿佛根本不在意此人是杀人犯的事实：“怎么说？”
疯子：“我佛仁慈，降下因果，这世界需要善吗？”
凌晨箫：“可能吧。”
疯子：“你和我见过的人不一样，你有信仰吗？”
凌晨箫：“劝你别废话。”
疯子：“我依旧虔诚，我所信仰依旧是光明，我见过神，我感受过祂的气息。肮脏的酒味淫靡恶臭，不敬的姿态嚣小该死。
我跟随过神的旨意，可我仍旧迷茫，我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
天使还是恶魔？假如恶魔消失，那么天使会失去对照，这世界的光明也将不复存在，人类最后的希望也将通通化为乌有。
你感受过理智的崩塌吗？那是一种信仰的全然消失，所有人都不真实，就好像过去皆虚假，美好，亲情，关心，爱情，痛苦，全是一场骗局，骗局带着恶意和背叛，一场极致的虚无。”
凌晨箫：“所以你决定扮演所谓的恶？”听起来有些中二。
疯子：“我的恶，是为了让高尚更加高尚，让神圣更加神圣，我在造神！这是我身份的命运，虔诚，必定虔诚。
永远躲不开的风暴，摧毁一切美好的假象。
尘世所追求的土地，一份份被美化的势利，一群人排成羊的形状，等待登上刑场。时代从未变更，我继承了过去的缺点，我和他们越来越像，我什么也成为不了。”
凌晨箫走向他，不约而同的对视。
疯子：“如果轮回是真正的解脱。”
凌晨箫蹲下身，疯子漠然的静坐原地。
凌晨箫：“嘘，你的心跳声很困扰我，它有点吵。”
疯子笑了笑，不说话。
*
“然后你杀了他？”身穿白大褂的人用笔尖轻轻敲手中的记录板。
“或许吧。”凌晨箫。
“很好，可你对幻想和现实的区分似乎仍然有困难。其实你并没有杀人，关于离开第一案发现场后，独自行动的那一段，无法确定是否属实。
还有天言被抓了，判决书已经下达，评定了他的精神疾病问题。”
“然后呢。”凌晨箫。
心理医生：“可能是过去的回忆导致的错乱，你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甚至会无意识引导人做出不好的事，道德感模糊，但其实十分理性。”
心理医生：“我现在做什么能够引起你的情感波动呢？”
凌晨没有回答，冷漠地审视周围的一切。
心理医生：“如果这样呢？”
锋利的手术刀扎进眼球，渲染出惊人的绘画。
凌晨箫静静坐着，像在神游，又像在欣赏艺术。
眼前模糊，线条刻板曲折，像是梵高的作品。
面前的人扶额：“什么？我在你面前自杀了？”
凌晨箫：“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的。”
心理医生：“噢好吧，但从你的反应和认知能力来看，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电话在兜里振动，凌晨箫看了一眼，对医生说：“抱歉，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心理医生：“好。”
电话接通，那边是于疏桐哀嚎的声音：“啊啊啊！老大啊！老大！你在哪啊？你从演唱会现场离开之后，这边一团乱，警局不能没有你，不对，至少我不能。”
凌晨箫把听筒抬远：“说重点。”
“警厅来了个顾问，需要去接应一下，她也在参与这次演唱会事件，我把问询的工作做完过来找你。”于疏桐说。
凌晨箫穿上风衣：“好，一会把冯悸背景报告带来，然后去他学校。”
*
*
夏知末拾起地上的稿纸，握在手里，向沙发上的人走去。
她问：“纸上写的是新歌？”
／I'm feeling in the moonlight
齿竹掩月，暮晓云色。／
“对，我把之前的专辑的谱子整理了一遍，都在桌上。”秦回舟站到她身边，靠在桌上。
夏知末认真看了每一张谱子，每首歌都耳熟能详。
《自我》
《余若经年》
《腐败竞技场》
……
“你还记得最初的专辑吗？”秦回舟问她。
“记得，《自我》。”
秦回舟抽出那张谱子，对照在阳光下。
夏知末问：“冯悸，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你相信磁场吗，他和我很像。”
夏知末没有回答，她自顾自打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人举着手机，身后一座佛像，照片里的门上挂着一个告示牌［佛祖尊严，严禁拍照］。
秦回舟扭头去看，气笑了，说：“不认识。”
“林自逸身边的人，你说不认识，一气赌十年啊。”
秦回舟：“等他退出那破组织归途，整天喊什么‘大爱’，幼不幼稚。”
夏知末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
“很早以前，忘了告诉你。”
夏知末懒得回头看他：“撒谎。”
秦回舟说：“‘交流网’查过了吗？”
“检验者组织把权限更新了，暂时不行。”
“深网”一个大型聊天群，里面各种分区和帖子，包括不限于雇佣和日常聊天。
检验者组织则是管理分区。
“没多大问题，我要退出旧时际，但因为知道的内情太多，他们冲我来的，警告吧。”秦回舟把玩着耳边的细链吊坠，眼神从容。
秦回舟打算离开旧时际，其实是决定抛下一切，归隐山林独自一人，包括放弃现在的生活。
秦回舟望向她的眼底：“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夏知末：“不能再查，至少不能用刑部顾问的身份查。”
继续调查，会扰乱自由纪元总政和旧时际的楚河汉界。
两方的人们在各自的管理下，自由纪元的人不知道旧时际的存在，旧时际则靠筛选邀请人们进入。
“昂，所以你接下来的工作是要在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身边，误导他？”秦回舟猜测道。
“或许吧。”夏知末敷衍地回答。
秦回舟家里的神桌正对大门，于供台高处。
他双手合十，虔诚俯首。
夏知末双手插兜，一旁安静等待。
秦回舟嘴里喃喃祷词，手中燃香，庄严得不似平时那个风流人物。
不幸地，夏知末还是无聊的发起了呆。
秦回舟做完一切便偏头看她，无奈地笑了：“你别看它表面好像没什么意义，实际上感情才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玩意儿真没用，但也真他妈管用。”
“嗡——”
“汀。”
空净之地，一泓清泉泄下，石尖敲击在喘息声上。
“波波悲悲波波悲波梵.梵梵梵梵梵.梵摩迷.摩迷梵摩梵.梵摩……”
“……”
“请神——！”
埙声促转深厚呜咽，编钟如碎玉落珠滑入中空，磬钟托住尾音。
“遮遮支支耶.喻喻喻喻喻喻.惹神遮遮遮.遮遮遮神惹……”
“……”
“再请神——！”
大殿之下，众僧跪拜。
凌晨箫被隔在金门之外，一言不发。
同样的还有一群身穿特警服，持枪静默的人。
大殿重归寂静，年迈的住持手握佛串，摊开的僧衣合拢，从跪坐起身。转过半身，回头凝视门外的不速之客。
殿内众人整齐划一地起身。
住持沉稳走向门外，但并未踏出一步，他与凌晨隔门遥望，稍点头开口说道：
“兄弟吊啊？带这么多枪来什么意思？”
空气霎时凝固，警员都被住持和尚的人设崩坏雷到了。
“警戒线从时装拉到扶梯，保护现场。”
唯凌晨箫岿然不动，一语毕，屈手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做了个佛门无畏印：“交人。”
无畏印，意为令人安心，平静者。据说能使众生心安，无畏怖，故称施无畏，是为救众生间的慈悲大愿。
住持困惑的挠挠他的白胡子，天真无邪的问：“没有。你去和我的助手聊吧。”
机械音发出娇滴滴的声音：“哥哥有何贵干？出家人不干坏事，但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身后的警员们顿时握紧拳头，冒起冷汗，浑身颤抖，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倒不是因为这AI，而是怕他家队长失控。
然而凌晨箫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举动。
他心平气和的说：“好的谢谢，抓人。”
警员们没有半点犹豫，冲入殿内，按下所有僧人。
住持：“你竟然先礼后兵？”
警员们嘴角疯狂抽搐：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话音刚落，机械猫耳突然弹出，和住持那张满满皱纹的脸，相得益彰啊。
警员们再次喷血被雷。
凌晨箫回到正殿，用手指捻起佛台的灰尘。
香烛是今早新换的，彩色霓虹灯从天花板照到佛祖身上，灯条被镶嵌在地缝里。
扫地机器人偏往他脚下撞，张口电音大喊：“让开！让开！”
无奈之下，凌晨箫扣起扳机开械打爆了它，转头看向AI，勾唇露齿一笑，轻声说：“顺手的事。”
警员们仿佛在看一个精神值边缘的易燃易爆物，纷纷大气不敢出。
住持瞳孔骤缩，盯着地板上冒烟的两台智能机器，那一刻，崩溃，无助，难以置信竟然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猫耳还会适时折起，演技简直吊打比当今娱乐圈。
“白白！粉粉啊！”
于疏桐就站在他旁边，抬手一巴掌：“什么白｜粉，白｜粉的？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于疏桐扯念珠勒住他下巴：“那个疯子呢？老实交代。”
“疯子就算杀了人，那人都已经死了，那人在世时善业积德，轮回后必定富贵滔天。”
“我问你疯子呢？”
“你们不抓疯子，也算是救了一个人，是在给你们自己积善！”
于疏桐反手一指地上的一滩血迹，气得不说话。
法医队带着工具姗姗来迟。
孔向晚打开密码箱，整理自己的手套，再将箱子里的工具仔仔细细重新摆布，发现衣服的褶皱不对称，于是严谨的反复抚平。
众人见怪不怪，孔向晚强迫症严重影响工作，只是他专业能力顶尖这才成为法医部部长，其他人不得有半分怨言。
除了凌晨箫——
他正举着枪对准住持的眉心。
凌晨磨牙，面无表情，威胁孔向晚：“再摸你的衣服，我就断你一只手。”
孔向晚花容失色，要是只有一只手就不对称了！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凌晨箫斜撇他一眼说：“或者两只手都断掉，就对称了。”
凌晨箫的大拇指在扳机上轻轻推动。
住持面对着枪口瑟瑟发抖，无力吐槽，枪指着我的你怕个屁！
孔向晚：“死亡时间今早，无反抗痕迹，一击致命。”
凌晨箫收枪，翻开死者的布衣，一个不明显的烧焦小洞在肩膀位置。
“报告！人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疯子身上，瘦瘦弱弱很驼背，而死者比他高大数倍。死者蹲下时，能和疯子齐平。
警员补充：“在半山腰发现没清理干净的匕首，上面残留血迹。”
凌晨箫目光转向住持：“住持辛苦了。”
老住持受宠若惊：“不苦不苦。天言……这疯子的名字，他平日温和喜静，除非此人心术不正，否则怎会引得如此大反应。”
“是啊。”凌晨箫敷衍。
于疏桐嘀咕：“听这住持的描述，他没把这位当疯子。”
“佛像新完工？”
“是的，三月前完工。”
佛像上有处难以察觉的地方，被磨蹭出灰色。
凌晨箫插兜：“这里？”
住持没察觉到凌晨箫的异样，大胆上前解说：“此处大概是施工有误。”
凌晨箫：“台面上的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因为施工问题，所以我让天言送去了净山铃，净山铃为我寺神山开寺法器，历代主掌，用它来净化、祈福”
“噢，好的。”凌晨箫转头就蹲下观察死者的尸体。
别人不清楚，一个小动作能让背后的一群队员瑟瑟发抖，是件多么诡异的画面。
但警厅的传说“代代相传”早已被妖魔化，邢支队的人十分信任凌晨箫，却也因为他将被流放其他警区惋惜。至于流放原因，不详。
此刻，于疏桐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很烦恼，他知道原因。
“死者身上有酒味，念佛的喝酒，有什么心事吗？”凌晨箫说。
于疏桐翻译了一下凌晨箫的话：喝酒是佛教忌讳，在佛像面前喝，体现了死者灵活多变的信仰。
相当于，在秃顶校长面前喝完酒叼着烟跳色琴钢管舞。
住持诧异恸恨：“喝酒乃禁忌，大不敬！”
疯子天言像是被某个词触动，神神叨叨：“违教义，除善，违教义……违教义，违教义……”
凌晨箫思索：“杀人原因，很巧合。”
“施主，天言平日很正常，可之所以寺内僧人叫他疯子，是因为他确有不正常之处，切莫以常人思维理解疯子，这……也是为你好。”住持严肃地说。
凌晨箫点头示意知晓，内心毫无波澜。
凌晨箫提问另一位侦查员：“死者人际关系呢？”
“与庙外人员接触密集，进账记录有问题，核验之后发现境外赃款。”
凌晨箫穿戴着黑色手套：“初步分析，直接凶手为天言，核验天言的精神疾病事实，报告陈述上呈判决存档，案子转交经犯（经济犯罪部门）。”
他走到住持身侧，微俯身，头偏向住持的猫耳，说：“但你身上，好像有死者的味道。”
住持平目而视，猫耳折起。
“收队吧。”
于疏桐：“这老家伙证词虽然没问题，可对疯子的态度，前后不一。”
“没错，但以外的范围，是经犯要解决的工作。”
于疏桐沉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这句话逻辑没问题。
一旁疯子安安静静不说话，说不出话。
痴痴地笑着摸手上的疤。
疯子高兴地悄悄脱下鞋子，把藏着的香灰往周围人脸上撒。
其他人见势便躲，唯有老住持咳嗽两声后一动不动。
“别生气，他对喜欢的人就这样。”老住持说。
“今天人来的特别多，他非常开心。”
疯子痴痴的盯着地板，兴高采烈地跑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哼唧声。
凌晨箫没多在意，吩咐人继续沿山腰搜索凶器。
凌晨挥停：“先把人拷上。”
很快，警员便发现了凶器的埋藏地址，上面盖着一层香灰。
孔向晚等团队利用新型仪器覆盖，检测周围的痕迹。不一会儿机器闪烁红灯，只需要再把二人的检测和机器数据比对。
路径上的足迹干湿检测判断两人先后，再根据埋的土壤、香灰，结果得出是两个时间段，相隔约一小时。而两人的足迹结合前面的检测……
于疏桐这才回味过来：“什么？所以他对我们扔香灰真是因为高兴，不是因为晦气？”
凌晨箫用手狠敲他头顶：“傻子。”
“服，这也能跑，你们给他带的手铐其实是时尚手链，对吗？”
山上的钟磬声再次响起。
警员们出动搜人，古道长亭，湿漉的空气让一切都显得宁静淡雅，不和谐。
迎面遇上一队人，大概是来上香的。一晃眼，熟悉的身影经过。
于疏桐停步：“老大，那个人我们是不是才见过？”
凌晨箫头也不回：“是。”
昨天的演唱会，出事之后，就他一个人捧着束大玫瑰，其他人四处逃窜，他仍站在原地，很难不注意到啊……
于是他自然地将拇指放进口袋，潇洒转身，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于疏桐一转过头，身边空空如也他疑惑地喃喃自语：“啊？那么大个人呢？”
然后继续恍若无事地离开。
另一边，凌晨箫虽不熟悉这山寺，但也能判断这和疯子离开的方向巧合般相同。
凌晨箫慵懒的散步着，接受阳光下的沐浴，编钟的声音适时滑入。
日出的太阳照耀于金山之上，背光的方向，前面几人站立于原地，虔诚的面向佛祖。
观世音殿内十分昏暗，衬得佛像上的金光更加璀璨。
“礼佛？”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掏出手机，面对佛像。
空旷的大堂，佛像下缠绕的红布悄悄传来簌簌声。
手机镜头对准观音的大头金光闪闪，就在按下快门的一刻，画面突然黑掉，一个人头冒出，扑倒了那男人。
“什么鬼！”
“啊……唔。”疯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松手，兄弟你干嘛！”
“抱玫瑰”那男的站在他们旁边，似笑非笑，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等看够热闹，他附身想拉开两人，疯子像是被这个举动打开了开关似的，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令人毛骨悚然。
疯子嘴里念念有词，凌晨箫在门后的视野盲区听着，依稀记得这是佛教的“六字大明咒”。
记载中，六字大明咒可以降魔、治病、免劫、明心见性等，是观世音菩萨微妙本心，持此咒成佛。
疯子手劲极大，三人“难舍难分”。
凌晨箫仍旧毫无心理负担的看他们缠斗，在看到疯子摸向自己鞋子的时候，顿时挑眉，来了兴致。
果不其然，疯子从鞋边抠出一撮灰烬和白芥子，回手就要塞进拍照的人的嘴里。
“抱玫瑰”那男的挡下了疯子的手，顺势抓住反绑，一通推攘下来，疯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叫管事的来吧，让他先绑着。”“抱玫瑰”的人先行离开，另一人就要出门。听到动静后，凌晨箫稍退一段路，装作自己刚到这儿。
“兄弟先别进去，里面出了点事。”拍照的人说。
因为情况紧急，凌晨箫穿的便服，他没认出警察的身份。
凌晨往他身后瞄了一眼：“里面没人。”
而地板上冰冷的反光是遗留的刀片。
拍照的人愣了，揉了把头顶：“哪没人，这不……嗯？人呢。”
他重新进入大殿，掀开遮挡的红布，空荡荡的没人。
神圣的大堂封住天空，压迫在人棕色的神经之上，墙壁无数个格子，其中摆满各异的神佛像。无一不凝视着到访的来者，后背仿佛爬满人的眼球，粘连血丝，黑乎乎的空气，伸手触及的是绵密的汽水泡泡，挤压，粘稠，撕裂。
“啊尓！！”尖锐的刀尖刺破胸膛，伴随着尸体倒下沉重的声音。
疯子抬眸，从黑暗向外沉望，犹如从深渊俯视人间。
“妄语……妄语……”
凌晨箫平静的站在原地，两次杀人事件都和疯子的教义有关。
白芥子烧成灰，六字大明咒，解缚咒。
疯子的视角中，这人已经邪祟上身。所以，他其实是在驱邪。
此刻，如果停下所有动作，最为稳妥。
但是，凌晨箫像一位不懂风情的人，一字一句地挑衅：
“你杀人了。”你也违背了教义。
疯子双眼瞪睁，受了极大冤枉一般，将手中刀刃刺向凌晨箫。
“你懂什么！？”
刀锋直冲面门，凌晨箫侧身避让，踢腿横扫其背部。疯子咳出血，手肘弯曲，凌晨箫见势，右手锁喉，左手夺过他的刀。膝盖顶折他的肋骨。
疯子骤然倒地，扑向远处。
两人相隔霎远。
疯子：“他们应该去死。”
“他们犯了错。”
凌晨箫：“你也犯了。”
疯子：“不一样！他们虚伪，不敬，不善。”
“我犯错是应该的！”
凌晨箫笑了下，仿佛根本不在意此人是杀人犯的事实：“怎么说？”
疯子：“我佛仁慈，降下因果，这世界需要善吗？”
凌晨箫：“可能吧。”
疯子：“你和我见过的人不一样，你有信仰吗？”
凌晨箫：“劝你别废话。”
疯子：“我依旧虔诚，我所信仰依旧是光明，我见过神，我感受过祂的气息。肮脏的酒味淫靡恶臭，不敬的姿态嚣小该死。
我跟随过神的旨意，可我仍旧迷茫，我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
天使还是恶魔？假如恶魔消失，那么天使会失去对照，这世界的光明也将不复存在，人类最后的希望也将通通化为乌有。
你感受过理智的崩塌吗？那是一种信仰的全然消失，所有人都不真实，就好像过去皆虚假，美好，亲情，关心，爱情，痛苦，全是一场骗局，骗局带着恶意和背叛，一场极致的虚无。”
凌晨箫：“所以你决定扮演所谓的恶？”听起来有些中二。
疯子：“我的恶，是为了让高尚更加高尚，让神圣更加神圣，我在造神！这是我身份的命运，虔诚，必定虔诚。
永远躲不开的风暴，摧毁一切美好的假象。
尘世所追求的土地，一份份被美化的势利，一群人排成羊的形状，等待登上刑场。时代从未变更，我继承了过去的缺点，我和他们越来越像，我什么也成为不了。”
凌晨箫走向他，不约而同的对视。
疯子：“如果轮回是真正的解脱。”
凌晨箫蹲下身，疯子漠然的静坐原地。
凌晨箫：“嘘，你的心跳声很困扰我，它有点吵。”
疯子笑了笑，不说话。
*
“然后你杀了他？”身穿白大褂的人用笔尖轻轻敲手中的记录板。
“或许吧。”凌晨箫。
“很好，可你对幻想和现实的区分似乎仍然有困难。其实你并没有杀人，关于离开第一案发现场后，独自行动的那一段，无法确定是否属实。
还有天言被抓了，判决书已经下达，评定了他的精神疾病问题。”
“然后呢。”凌晨箫。
心理医生：“可能是过去的回忆导致的错乱，你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甚至会无意识引导人做出不好的事，道德感模糊，但其实十分理性。”
心理医生：“我现在做什么能够引起你的情感波动呢？”
凌晨没有回答，冷漠地审视周围的一切。
心理医生：“如果这样呢？”
锋利的手术刀扎进眼球，渲染出惊人的绘画。
凌晨箫静静坐着，像在神游，又像在欣赏艺术。
眼前模糊，线条刻板曲折，像是梵高的作品。
面前的人扶额：“什么？我在你面前自杀了？”
凌晨箫：“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的。”
心理医生：“噢好吧，但从你的反应和认知能力来看，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电话在兜里振动，凌晨箫看了一眼，对医生说：“抱歉，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心理医生：“好。”
电话接通，那边是于疏桐哀嚎的声音：“啊啊啊！老大啊！老大！你在哪啊？你从演唱会现场离开之后，这边一团乱，警局不能没有你，不对，至少我不能。”
凌晨箫把听筒抬远：“说重点。”
“警厅来了个顾问，需要去接应一下，她也在参与这次演唱会事件，我把问询的工作做完过来找你。”于疏桐说。
凌晨箫穿上风衣：“好，一会把冯悸背景报告带来，然后去他学校。”
*
*
夏知末拾起地上的稿纸，握在手里，向沙发上的人走去。
她问：“纸上写的是新歌？”
／I'm feeling in the moonlight
齿竹掩月，暮晓云色。／
“对，我把之前的专辑的谱子整理了一遍，都在桌上。”秦回舟站到她身边，靠在桌上。
夏知末认真看了每一张谱子，每首歌都耳熟能详。
《自我》
《余若经年》
《腐败竞技场》
……
“你还记得最初的专辑吗？”秦回舟问她。
“记得，《自我》。”
秦回舟抽出那张谱子，对照在阳光下。
夏知末问：“冯悸，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你相信磁场吗，他和我很像。”
夏知末没有回答，她自顾自打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人举着手机，身后一座佛像，照片里的门上挂着一个告示牌［佛祖尊严，严禁拍照］。
秦回舟扭头去看，气笑了，说：“不认识。”
“林自逸身边的人，你说不认识，一气赌十年啊。”
秦回舟：“等他退出那破组织归途，整天喊什么‘大爱’，幼不幼稚。”
夏知末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
“很早以前，忘了告诉你。”
夏知末懒得回头看他：“撒谎。”
秦回舟说：“‘交流网’查过了吗？”
“检验者组织把权限更新了，暂时不行。”
“深网”一个大型聊天群，里面各种分区和帖子，包括不限于雇佣和日常聊天。
检验者组织则是管理分区。
“没多大问题，我要退出旧时际，但因为知道的内情太多，他们冲我来的，警告吧。”秦回舟把玩着耳边的细链吊坠，眼神从容。
秦回舟打算离开旧时际，其实是决定抛下一切，归隐山林独自一人，包括放弃现在的生活。
秦回舟望向她的眼底：“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夏知末：“不能再查，至少不能用刑部顾问的身份查。”
继续调查，会扰乱自由纪元总政和旧时际的楚河汉界。
两方的人们在各自的管理下，自由纪元的人不知道旧时际的存在，旧时际则靠筛选邀请人们进入。
“昂，所以你接下来的工作是要在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身边，误导他？”秦回舟猜测道。
“或许吧。”夏知末敷衍地回答。
秦回舟家里的神桌正对大门，于供台高处。
他双手合十，虔诚俯首。
夏知末双手插兜，一旁安静等待。
秦回舟嘴里喃喃祷词，手中燃香，庄严得不似平时那个风流人物。
不幸地，夏知末还是无聊的发起了呆。
秦回舟做完一切便偏头看她，无奈地笑了：“你别看它表面好像没什么意义，实际上感情才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玩意儿真没用，但也真他妈管用。”